第三十章 手足(2 / 2)

墨觴鴛再挑不出什麼,心裏暗道難為是世家的小姐,生下來就是一副水晶做的剔透心腸。小姐卻意猶未盡,又反過來問她:“說起來,她那手究竟怎麼回事兒?一連好幾天都染著血,傷得很重嗎?”

“沒傷到筋骨,都是她自己整日懊惱鬱悶,摔打東西,傷口總被扯開,一直不見好。哼,也是個不中用的,哄男人的時候腦子靈光得很,遇上點事就成了一盆子漿糊。”墨觴鴛道。

“噯,夫人想岔了,她是個紅姑娘麼,可不是會哄男人就夠了。”小姐故意臊皮,果不其然被瞪了一眼:“滿嘴胡謅!從哪聽來的葷話,可是你該說的?我不擰你的嘴,等將軍回來,看他知道怎麼罵你。”

沈淵眼皮都沒帶抬一下:“他才不會罵我。”

這話倒也不虛,沈涵一年裏在京的時間很短,兄妹兩個能見麵說話的時候更不多。可沈家的人仿佛天生就是同一條心,於沈將軍而言,沈淵是失而複得的掌上明珠,需要他的疼惜與庇護,隻要她不戕害無辜,旁的都不算什麼問題。

這些話都是沈將軍自己的心思,沒有直接和沈小姐講過,後者心裏卻和明鏡兒似的,也許這就叫手足吧。沈淵也不說破,兄妹兩個這樣心照不宣地過著,頗有點歲月靜好的意味。

墨觴鴛見唬不住她,故意重重歎一口氣,搖頭無奈道:“姑娘大了,竟然沒人能管得住你,真是可憐了離公子,將來成了親,你也要欺負人家?”

沈淵立刻一仰臉,高聲回嘴道:“誰要與他成親!我還小呢……”話未說完自己先笑了,捂著嘴偷偷笑彎了眼睛,後麵的話都忘記在了冷了的茶香裏,耳根後一小截白皙的脖頸染了一層緋紅。

她的養母知道女兒家羞臊,移開了話題不再惹她:“好吧,你才剛好,不說這些。我有正事與你說,你哥哥疼你,你也該心疼心疼他在外頭不易,這次他回來,你可親手做盞茶與他吃?”

“阿娘不是剛還嫌我做得不好麼?且他什麼時候回來,也沒有個準話。”沈淵止住了笑,言及此事有些沮喪,“前幾年我病得厲害,總不好見人,後來他也走了,說是親生的手足,竟也總共沒見過幾麵。”說著似是自我排解般,抽了絲帕出來,繞在手指間打圈兒,“這次他若回來了,我自然會做盞好茶奉與他,也讓他瞧瞧,沈家的女兒是何等謫仙般的人兒。”

“嗤,你這丫頭,比小子還不害臊,哪有這麼誇自己的。”墨觴鴛被她惹笑了,轉而板起臉作嚴肅狀:“謫仙般的人兒,就要跑去山上吹風,凍得麵色發青地回來?”

這說的便是沈涵調任回西北那年,兄妹兩個各自存了許多話,最後定了去沈府後山上話別,徹夜未歸,叫墨觴鴛好是擔心,一直當作舊賬念叨了好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