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朝明白,這是他在教自己鎮魂曲,可以鎮住火鳳凰的鎮魂曲。五千年前未曾奏完的曲,將要由他來完成,是嗎?他微微抬眼看向他的臉,側過的容貌中隱隱透出堅定。
鎮魂曲不難,難的是用心去奏,因為是以奏者自身魂魄為引,拿命去拚的事,總是比一般的事情要難許多。不過,幸好他找到的是顧惜朝,顧惜朝,向來是不在乎自己的安危的。
從草廬出來的時候,厲南星重重地按了按他的肩膀,似把一身重擔都壓在了顧惜朝身上。若是可以,他也不願意連累他人,可是,從小惜自做主張將他弄到魔界開始,他的能力就日漸被封閉,他知道小惜也是好意,不願意他成為被仙界利用的工具,但相形之下,他更希望自己被利用,隻要那對鳳凰有利。隻是如今想這些也都沒用了,既然他已無力做些什麼,那麼就隻好讓有能力的人來幫他做到了。
顧惜朝醒來的時候,戚少商正撐在他身邊閉了眼假寐,半長的發耷拉著,有點無精打采。顧惜朝突然發現自己好像是第一回見到他閉著眼睛的樣子,平日見多了他的眼睛他的笑,沒想到睡著的時候也是這麼地令人安心。他是不是從自己飄魂開始就這麼拉著自己了呢?顧惜朝難以言寓心中的感受,隻是突然又莫名糾結起來,他看中的,到底是自己,還是前世的自己?
心念一動,人也就躺不住了,撐在床沿想要起來。他已經盡量放輕了,沒想到還是驚醒了那人,隻見他先是有些茫然地抬眼,見著他撐起身時臉上一瞬間閃過狂喜,繼而就強自抑製住了,隻是笑著湊過來說:“惜朝你醒了?”說罷小心地伸手打算拉他起來。顧惜朝僵了一下還是握住了他的手,終究這個人是真心為他好的,前世不前世又如何,何況,若真是毀天滅地的大事,能不能活到最後還不一定,又何必一定要僵著呢。顧惜朝看著他深深凹進去的酒窩,直覺著心底也慢慢暖了起來。
“之前,你是怎麼了?”顧惜朝將魚池子之後的遭遇都一一細述給戚少商知道,兩人一同去看那紫竹簫,烏紫通亮、圓潤內掩,果是不同凡品。仙界啊,扯上仙界讓他們幾個凡人能做什麼。
兩人正感歎著,突見雷卷推門走了進來,手中捏著卷東西,神色較以往更為凝重。他……又知道了什麼?戚顧二人對視一眼,同時把目光釘在了雷卷身上。“卷哥,怎麼了?”
雷卷對著戚少商點了點頭,轉而把目光對上了顧惜朝“你醒了?”也不待他回答,就接著說道:“醒了正好,來看看這個。”說著將桌上的雜物都攬到了一邊。
戚顧二人探頭望去,那攤開的是個很有些年頭了的羊皮卷,邊緣已經有些發黑,那是碳化的痕跡,不過內裏倒還保存地很好,與邊緣呈現出極大的反差,戚少商順手摸了摸,那上麵還有些溫熱的感覺,他不禁看了雷卷一眼,對方並沒在意,隻是繼續皺著眉頭板雷公臉,而顧惜朝,卻似乎是被那上麵記載的東西吸住了般,越看越是湊進過去。
到底是什麼?戚少商也忍不住仔細觀看,初時那羊皮卷上還隻是細細密密略黑的文字圖畫,突地就變做了會動的畫麵,風起雲湧、火聚霧環,有人的嚎哭,有仙的呼救,還有魔肆虐的囂叫之聲,不見血,滿目瘡痍;不見刃,痛與心齊。這場景,分明就是顧惜朝剛剛轉述的經曆,那真的是五千年前發生過的慘劇!
感覺到身邊的顧惜朝微微有些顫動,他禁不住按住了他的手,將溫暖與堅定傳遞給他,雖然過去曾經那麼淒慘,但誰知道今後將要麵對什麼,也許其實比那時候要好很多了,也許比那時候要惡劣很多,可是那又如何,該來的終要麵對,這一回,他們是夥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