鳴城是座山城,不過並不是在山腳下,而是坐落在半山腰。那纏纏繞繞的火車路一路過去之後,也隻是停在了外圍的一座山腳,戚少商他們是又打了車才進去的。那車子是當地專用的四輪車,小小的,隻能兩三個人擠坐著。顧惜朝和戚少商都是挺高的個子,所以即便是隻有兩個人也顯得有些擁擠了。再加上山路十分顛簸,幾乎是轉個山角就左右搖一搖、晃一晃的,顧惜朝已經很努力抓住車邊的把手了,隻是那山路的顛簸實在不是一隻手就能夠穩住的,於是就忍不住一下又一下地摔在對方身上。
顧惜朝原本是十分不喜歡身體接觸的人,即便是晚晴也是牽手地多,擁抱地少,此時卻是跟戚少商時不時地就砰觸到了,隻是很奇異地,除了微微地疼痛與麻木,他並沒有任何不適。隻是那感覺太自然了,讓他突然又覺得別扭起來,右手拽地死緊,硬生生地要跟他隔開些距離。戚少商有些狐疑地轉頭看他,似乎是要出聲詢問,隻是那車子一直顛,連話都沒法好好說,於是隻好作罷。
好在這一路雖然顛卻並不十分遠,二十分鍾左右也就到了。從車子裏探出身子,顧惜朝抖了抖有些僵硬地手,默默地抬頭看眼前的景象。
春末的陽光尚不十分灼熱,尤其這又是在山上,溫溫地和和地,還似乎有些害羞地躲在雲層裏,遮遮掩掩不甚大方。隻是那偷偷灑落下來的點點霞光依然把鳴城點綴地絢麗非常。
鳴城依山傍水,依的是鳴山,傍的是鳴江。鳴江不深,水質清澈,水流湍急,在照不到陽光的地方,透過那絲絲縷縷條紋狀的水紋,還能看到水底層層鋪就的岩石上,大蓬大蓬暗青色的水草在隨波漂搖。而在暗金色的陽光潑灑倒映的水麵之上,淺淺的波光一蕩一蕩地擴散開去,金光燦燦,隻不知這明媚的水光山色之中是否又隱藏了什麼見不得人的東西。
顧惜朝甫一進入這山城腹地就有一種莫名的熟悉感。那木製的雙層樓房,那青石鋪就的木板,那高高懸掛的大紅燈籠,那熠熠生輝的黑金色瓦麵,還有那水中倒映著的隻露出半張臉的大太陽,都讓他的思緒更加恍惚起來,仿佛有什麼沉睡的記憶即將被開啟。也是這樣金黃金黃地幾乎要迷暈他的眼的色澤,依然是這樣鋪天蓋地圍繞著他的感受。明明是一片的水波蕩漾,卻隻覺得越發地幹渴煩躁;明明是灼熱的暖色調,卻讓他從心底裏覺出了絲絲涼意。
似乎是察覺到了他的不安,戚少商轉頭詢問:“怎麼了?”握一握適才抓地有些麻木的手,顧惜朝搖了搖頭,這地方分明是沒有來過的,剛剛大約是他想多了,還是先考慮目前要怎麼辦吧。
戚少商的意思是兩人一起行動,反正他也沒確定要去做什麼,卷哥隻說了三寶葫蘆在此處,卻沒有說到底在鳴城的哪個角落,也沒有說它到底要怎麼樣才能拿到。而顧惜朝也隻是來此旅行,兩個人一起行動總是比較方便,何況他還沒弄清楚顧惜朝與三寶葫蘆到底什麼關係。
小胡子的話講地不清不楚,他倒是有問過顧惜朝,顧惜朝隻說了在密室裏的確是找到過一隻紫葫蘆,隻不知是否就是他在尋找的三寶葫蘆。戚少商拿來看了半天,那不過是一塊葫蘆形的紫光琉璃,雖然刻地很精致,但跟普通的飾品也沒多少區別,實在是難以判斷。
再加上,顧惜朝本人身上也有很多讓他在意的地方,血咒都已經結下了,他就更不可能放他一個人行動了,否則萬一出了什麼事,死的可就不是一個人了。
對於他的提議,顧惜朝並無意見。他一個人勢單力薄,即便是來到了鳴城,卻還是如無頭的蒼蠅般,不知何處下手。戚少商雖然隻是在火車上結識的人,但他所描述的能力和自己對他莫名的信任卻讓他覺得有這樣一個人在身邊也許會對今後的局麵更加有幫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