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也是戰爭創傷,最大的特點就是質疑自己,不相信別人,推翻原有性格疑神疑鬼。其實國內,很少有軍人得這個毛病的,但田嗣軒從小接受西方教育比較多,比較情緒化又多愁善感,所以很容易患上這類精神疾病。

“不是的,不是的。你忘了我們回去的時候,爸媽和一一有多高興了麼!一一就是年紀小,又一時接受不了,有點叛逆是正常的。”

安撫了半天,田嗣軒才算緩過勁兒來,瞧見妻子擔心的樣子,心神歸位的他也正常了不少,說道:“我又失控了,又讓你擔心了!

你放心,我沒事的,等以後打完仗,我就找個大夫好好看看病!我還要和你退休後,一起建農場養小馬駒兒呢。”

田嗣軒是特別英倫範兒的紳士,雖然嚴謹卻也浪漫,所以兩口子特別的恩愛。如果不是碰上這操蛋的世道,就倆人這股子會享受生活的勁頭兒,一定能把日子過的跟畫兒一樣美。

可惜了,時不待人。

對著這些還沒五八六先進的機器,田恬還是有兩把刷子的,現在她就一個想法,既然接了這個擔子了,就要盡自己最大的努力,減少傷亡。不為別人,也為了自己,良心能安。

堅定了這個決心,田恬就跟屁股生根一樣紮在了椅子上,兩眼緊盯著屏幕,兩手不停的飛舞著。旁邊的桌上還放了厚厚的一摞稿紙,有的時候她會停下來,在紙上演算著什麼,或者緊皺著眉頭,或者豁然開朗。

她這一坐,自己不覺得怎麼樣,但轉眼就過了一天一夜。期間田家夫妻來勸過她,但那會兒田恬什麼都聽不進去,根本一點反應都沒有。這可把李婉婷嚇壞了,正要招呼她,還是被田嗣軒給攔住了,說:“她這是吾進去了,別打斷了她的思路,捋順了她自己就停下了。”

大家都是搞技術的,明白靈感的重要性,現在又都等著這套係統扭轉戰局呢,一時間誰也不敢去打擾。田恬不動,他們就不動,後來還是實在有人憋不住要去廁所,這才打破了像是全屋人一起被定格了一樣的僵局。可就這,誰也不敢弄出太大的動靜,恐怕打擾到田恬。

說實話啊,兩輩子過來,田恬從來就沒這麼拚過。哪怕是自己的事兒,她都沒這麼上心過,可見她還是個責任感比較強的人。此處應有得意臉。

隻是,一肩挑起這麼大的重擔真的好有壓力,她特別害怕,會因為自己的技術問題,讓那麼多活生生的人死去。特別是他們還那麼尊敬你,看著他們信任的臉,她真怕下輩子活在噩夢之中,所以她不得不強迫自己努力。

此時此刻她真的好想高原,好想撲到他懷裏,一切都交給他來抗。可是現在他不在身邊,沒人給自己遮風擋雨了,她隻得逼著自己立起來。

當時走的匆忙,沒機會跟他多說什麼,也不知道他明不明白那是什麼意思。雖然說來的時候政委承諾更新完係統就讓她走,可她心裏咋這麼沒底呢。萬一要是打完仗才放人,誰知道是什麼猴年馬月了,高原那塊香餑餑還有那麼多人盯著,還有那麼上趕子的王芳,被人趁虛而入可怎麼辦。而且這場仗也不知道要打多久,萬一要是打個三年五載的,那等她回去,說不定高原孩子都會打醬油了。

所以說她這麼拚命,一是為了不白害人命,二也是為了早日回去見高原。

要說修改程序,這個是她強項,就是壓力有點大,讓她感覺整個人都不太好。

這不,一天一夜下來,她一步都沒挪動,眼看著快收尾了,就覺得鼻子上癢癢的,她就用手揉了揉後又繼續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