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恬磨刀霍霍的,扛著斧子就上山了,但是看到水缸那麼粗的蒼天大樹,真是眼暈啊!!鬆樹又屬於硬木料,砍一棵鬆樹,比砍兩棵其他的樹都費勁。砍樹是倆人一組左右開弓,每回都是人家都砍到中間了,她這半才進行到三分之一。一樣領工分,一樣吃糧食,她處處拖後腿,群眾們能沒意見麼。
集體工作對一個人有意見,最直接的表現就是排擠你,砍了兩天樹除了催她批評她,愣是沒一個人跟她說話的。這種冷暴力,真的比直接給人兩耳光還難受,田恬無人傾訴,想給家裏寫信還怕家人惦記。她想到去找高原,但又怕他以為自己是想換工作,他如果不好拒絕不是給人家添麻煩麼,這樣就隻好給新認識的朋友於會計吐吐苦水了。
兵團內部的信件是不用貼郵票的,但是收發還是和其他信件一起,要經過大隊部。所以田恬寫的這封信,高原第一時間就知道了,當時他就感覺眼線子看東西一下就紅了。都沒多考慮,直接把信抽出來,就團進了拳頭裏!
高原像困獸一樣,在辦公室裏來回走了不知道幾圈,這才勉強壓下心火,也才能心平氣和的去看那封信。
高原氣性特別大,隻是平常不表現給外人看而已,這會兒他想把手中已經團成一團的信展平,手卻微微發抖,可見生了多大的氣。
信件開頭千篇一律的語錄節選,隻是東一句西一段,看著驢唇不對馬嘴,不知道她要表達的是什麼。之後好像是在抱怨砍樹辛苦,但是看著語氣挺歡脫的,高原這個當幹部的,也弄不懂這封信的中心思想了。但這些都不重要,最讓他生氣的是,田恬書信中的遣詞用句,充滿了對收件人的熟稔。
工作中受了委屈不說來找他,卻去找個隻見過一麵的人訴苦,如果不是真的欣賞這個人,兩個才相識的人,怎麼可能有這麼多話說。
最可氣的是他還沒等消氣呢,三大隊那邊也給田恬寄了封內部信件,倆人用詞造句還驚人的相似。他忙前忙後這麼長時間,田恬現在見麵可算是能給他個笑臉了,三隊那個姓於的一來,田恬就對他抱這麼大的好感,換誰心裏能平衡啊。
高原也知道田恬傲氣,不是有骨氣的那種傲,而是拉不下麵子的那種傲。這會兒怎麼又能和別人挖苦般的傾訴,卻不能來找他幫個忙,說兩句好話呢。
說到底,還是一個原因,就是沒把他放在心上。高原從來不是不圖回報、為愛奉獻的人,他付出一分,就希望收獲十分。現在田恬這樣,無異於把他的真心‘啪嘰’一下扔水坑裏一樣啊!
如果說隻是田恬的一封書信,想想她平時可人的樣子,再生氣他也咬牙忍了。偏偏於會計又來火上澆油,高原就有點鑽牛角尖了,整個人就有點被媳婦戴綠帽子的那種狀態,悲催的是這對女幹夫銀婦還兩情相悅。。。。
要不說有些事是命裏注定的呢,有時候想躲,或者是想把這篇兒輕輕翻過,偏偏就有人或事來刺激你的神經,動搖你的想法。
支書有個大毛病,想必大家心裏都有數了,但整個大隊乃至兵團,除了村長心照卻不宣,就隻有高原知道了。也因為這個,支書當他是心腹,不止工作上提拔他,私事也都交給他去辦。
這不麼,他在林子裏辦事,高原就在外麵把風。裏麵剛開始還哭嘰尿號的,也不知道支書許什麼願了,後來就沒聲了。
這事他沒幹過一百也有八十了,早就沒什麼不落忍了,他不幹,有得是人想溜須。他要狠不下這個心,現在也跟屯子裏那些人一樣,每天汗珠子摔八瓣兒,就等年底分那麼點東西,一輩子窩在這個窮鄉僻壤,子子孫孫都種田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