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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遇

漢人的臘月之所以叫臘月,很大部分原因來自於那些才開出臘梅的樹。而這個小鎮正好又是整個江南臘梅最集中的地方,所以即使在十裏之外也能聞到隱隱約約的臘梅香氣。

朱武聞到這種香氣的時候,首先想到的並不是鍾粹宮中那幾枝裁剪得精致的臘梅,而是北地凜冽的風雪。

青灰色的天頂上盤旋的白鳥便是為了躲避嚴寒從北地飛來的。前幾天在宮裏值班的時候,有幾個同僚打了兩隻,鳥的眼中一如既往地噙滿了淚水,仿佛飽經苦難又不願訴說。

他知道這些鳥看遍了南北兩地滄海桑田的變化和瞬息之間的世事變遷。他們明白大地的悲壯,而這正是人類無法理解的,所以他們選擇了沉默。

但朱武並不為這種沉默傷感。

他是來自北方的人,北方的人甚至不會為生死落淚。他們隻會在故去的親人的軀體上撒一把土,讓禿鷹叼食。

至少到目前為止,他仍以為自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北國人。

雖然他的父親在他離開之前曾說過,“若我失敗,你就不再是北國之人。你要呆在南國,忘掉曾經的自己,認真地去做那個朱聞蒼日。”

而現在的朱武打算把這句話忘掉。他是來自北方的人,不過披著南人的皮而已。他要做的是毀掉南國,讓棗紅色的雲河馬踏平南國的玉樓宮闕。

這個時候的朱武,並不知道北方正在發生著巨大的變故。

***

朱武繞過離鎮半裏的小河,遠遠地能看到酒肆的青旗。江南沒有什麼風,青旗也就靜靜地垂在那裏,等著人過去。

他在南國宮中當侍衛已有半年,兩個月前調到太子的鍾粹宮,卻一直沒有接近的機會。隻知道太子兩年前遇刺,一直在養傷。一個月前,說是好得差不多了要出來走走,沉寂的東宮忽然就忙碌起來。所有的事都圍繞著太子出宮而進行著。備藥的備藥,裁衣的裁衣,就連懈怠已久的仗衛的身影都出現在鍾粹宮的角落裏。就連侍衛營都籠罩在一片緊張的氛圍中。

而就在這張弓繃成滿月的時候,弓弦“嘣”一聲就斷了——太子人不見了。

但這對於他一個守門的侍衛來說,卻是個好機會。他想方設法混進了出外尋太子的隊伍裏,在半途將人甩開,單獨上路。

朱武在酒肆裏坐了一會兒,想著自己任務在身,也不便多飲,何況南方這種甜膩的酒味也不合他口,便放下酒錢準備離去。

哪知正欲提劍便聽稀裏嘩啦一陣刀兵之聲。他不必擺首環顧也知道自己被圍了。

雪亮的刀片反射過來的陽光恍如月光般寒冷,他在一片雪光中眯著眼睛打量周圍的人:農夫的粗布棉襖掛在這些人身上,就仿佛落在刀口的爛布片,殺氣一凝就會碎成無數片一般。

他們是來取他性命的。

並且,這些來取他性命的人個個都是高手。

大概判斷出形勢之後,他盤算的就隻剩下怎麼逃命了。

可惜他沒逃脫成功。

他並沒有從圍剿中脫出,最終隻能拚了命將這十幾個人盡數殺光。

打架這種事靠的其實是一種長年習武之後練就的自然反應。如果等到雙眼看到刀閃過來再去擋的話,那就遲了。所以朱武打架,靠的是北方人特有的可以舉著一把破鐵劍砍斷人九環刀的力量。但若被圍攻,斬人殺人雖快,受傷幾率也比較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