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一個人影,側臉,是康北一頭黑線,他怒瞪著老人,語氣有些重,“爺爺,你太過份了,她是你未來的孫媳婦!”
“她心裏沒有你”
“就算現在不喜歡,也不會喜歡你這樣半截身子進黃土的”
“好啊,巴不得我早點死是吧……”
我趕緊阻止他們爺孫的爭吵,“什麼時候去鄉下?好久沒呼吸新鮮空氣了”
黑葬林,哦不,現在叫女英林,老鴉尖上千年古鬆旁,建了一座承像台,軸心有鎖鏈,拿來鎖住女陽明蠟像的,承像台已成女英林,或者說整個野花嶺的標誌性建築,時不時有遊人到這來膜拜神像,念刻在碑文上的《陽明心經》。
“知道嗎,這女英林以前不叫女英林,叫黑葬林”康北喋喋不休地向我介紹,“四裏八鄉,有得了瘟疫的都往這裏扔,怕生瘴氣,石灰不夠,就澆黑水河裏的黑水,導致樹木外焦裏嬾,地麵寸草不生,隻有惡人投胎的烏鴉才來這裏歇腳,實在是恐怖得很,要說,我奶奶也算得上一代傳奇,聽我爺爺講,她跟你一樣有三怕,怕鬼、怕黑,怕高,但她克服了這些,在重重困難下,把這裏恢複成一片青山,黑水河經過她囑咐,在她死後十年,我爺爺主持讓河床繞道,繞過焦油田,清澈的河水一直流到女英林,也是以她的名字命名的……”
見我聽得癡迷,他繼續介紹:“我奶奶的事跡遠遠不止這些,最綽越的成就是創造了《陽明心經》,這心經指導著野花嶺三代人,能人輩出,為我國的建設作出了重要貢獻,二十年前,野花嶺被國家評為‘人才最傑出村莊’,還有‘和諧之鄉’‘道德楷模村’等等美稱”
“現在想起來了嗎?”朱品仙突然出現在我身後,把孫子撥到一邊,與我比肩。
“嗯”我點點頭,“好像有點印象,聽說苗英會催眠術,那個時代愚塞未開,哪裏來的本事?”
“開始我也迷惑,她的本事遠在她師傅之上,後來一個洋人的到來,解開了我的疑惑,他是瑞士心理學大師榮格的學生,美國人,當年,就是他把催眠學帶到中國,並悉數傳給一個中國小女孩,在她潛意識中告訴她將此術發揚光大,並把這段記憶抹去,這次來是檢驗成績的,他表示很欣慰,說跟中國的本土文化結合得很好”
原來鏡中那段對話,也不是我自以為是的想象,是記憶複蘇。
康北抱著老人的胳膊,“爺爺,你年紀大了,這裏風大,不能吹風,我送你回去”
“我要彈琴給孟小姐聽”老人被挾著走,頻頻回頭,“舉許她就記得我了”
“別鬧,她是你的孫媳婦”他不由分說,“我看了那曲子,花哨得很,哪是你這個年紀幹的事”
“我就想彈琴,沒別的意思”老人十分委屈。
“老不正經,會被人笑話的”他說,“再說你不為自己的一世英名著想,也該為你孫子想想,好不容易看上一媳婦,卻被自己的爺爺橫刀奪愛”
“不想橫刀奪愛,就是彈給她聽聽,我答應她的”
“不行”
朱品仙住在蘭芝堂,這是政府出資專門替他建的,由朱家老宅改建。
聽康北說,他爺爺從軍最高做到軍長,軍銜是中尉,將國軍徹底趕出大陸後,他先是任縣長,再是市長,幾經沉浮,中越邊境戰爭爆發,他六十高齡參加中越之戰,戰功赫然,被調到中央任公安廳長,七十歲光榮退休,在他的魔鬼教育下,他父親朱聖心統領京城武警特警隊,出任務犧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