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段(1 / 2)

頭轉過去,看著前方,“對不起,我沒別的意思,就是覺得想睡在床上。”他把外套的拉鏈拉高了些,又笑著跟我說道:“去超市買點東西吧。”

這條街的盡頭有一家24小時便利店,我們推門進去,沈言澤徑直走到擺放飲料的冷櫃前,打開拿了四瓶啤酒。

“你還喝啊?”我質問他。

他委屈地看著我,“我們一起喝啊。”

“你不能喝了。”我用左手把他抱在身上的四聽啤酒一聽一聽地放回去,頓了一下,又拿回兩聽,然後拿了兩聽可口可樂。

“我喝啤酒,你喝這個。”

“我比較喜歡百事。”他認真地說道。

我耐心地把他手臂中的可口可樂換成了百事可樂。

到收銀台前,他又要了一包煙,然後掏出錢夾裏的信用卡就要給別人刷,我拉住他,把現金遞給收銀員。

“你真是喝多了吧,你現在刷卡不是明擺地告訴爸媽你大半夜的不好好在寢室裏睡覺跑出來亂晃麽。”

他用的卡是母親信用卡的副卡,而我則是父親的。父母為了不讓我們大手大腳地花錢,設定了副卡消費的短信提醒,哪怕是我們隻刷了一塊錢,他們下一秒就可以收到短信提醒。

沈言澤還是笑嗬嗬的樣子,“哇,哥哥你好聰明啊!”

我接過收銀員遞來的袋子和找零,不想理他。

我們晃到附近街心公園的一張長椅上坐下,寢室裏的學長說這附近因為是酒吧堆,總會有些人提著一箱啤酒,隨便找個有路燈的地方坐在地上,一群人就喝酒聊天到天亮,學長說他也做過這種事。

大概我今晚也要裝一下頹廢青年了。

沈言澤靠在椅背上,撕開香煙的包裝抽出一根後熟練地點燃抽起來,我也拉開一罐啤酒小口小口地喝。

長椅旁就豎著一盞路燈,昏暗的燈光,讓我想起高中時每晚晚自習下後我們回家要經過的那條小路。不論在哪裏,路燈的燈光都是一樣的昏黃。

沈言澤吐出一口煙霧,眯著眼睛淡淡地說道:“我後悔了。”

26[尾章]

“我後悔了。”沈言澤又重複了一遍。

我喝著啤酒不說話,靜靜地等待下文。遠處傳來玻璃瓶被砸碎的聲音,接著是一個男子的大聲喊叫與狂笑。這樣的夜裏最適合大醉一場。

“那天晚上我不該那樣做,早知道你隻是把那當做還債,不如讓你一直感到虧欠我,也許那樣你就會對我好,即使是因為愧疚。”繚繞的煙霧中,我可以看見他的睫毛在輕微晃動,“而且我做得好過分,我都覺得自己像個畜生。那晚你為什麽沒有堅持推開我呢?為什麽沒有把我揍一頓?”他問道。

“那你又為什麽喜歡我?”我反問他,不知道是因為看在他喝多了,還是因為我也喝了點酒,我問出了平時絕對不會問出的問題。

他歪著頭想了想,笑嘻嘻地說道:“我不知道,也許就因為你是我哥哥。”

“那麽我也不知道,也許就因為你是我弟弟。”我淡淡回道。

他又笑,笑得很好看。沈默了會,他繼續說道。

“小時候我在一本雜誌上看到一個故事,當時大概是小學二三年級的時候吧,看了那篇短短的故事之後我竟然哭了。”他把煙滅了,開了一罐可樂,邊喝邊回憶,“我一直都對那篇文章記憶猶新,講的也是一對兄弟的故事,他們是在農村,哥哥是個弱智,受到的待遇自然和弟弟不一樣,被要求不準接近弟弟,不準進弟弟的房間,因為怕他不知輕重傷害到弟弟,哥哥還總是被打。不過哥哥好喜歡弟弟,隻要看見弟弟就會傻笑,會因為弟弟第一次叫他哥而哭,會打欺負弟弟的人,就算弟弟不領情,回家後兩人被父親教訓,會趴在弟弟身上幫他擋著父親揮下來的竹竿,城裏的親戚帶來他們從來沒有見過的糖果,母親分給弟弟八顆,隻給哥哥三顆,哥哥還會偷偷把自己的三顆也都給弟弟,會把自己幾年的新衣服攢著給要去讀大學的弟弟穿,自己還穿著吊腿褲子,雖然他不知道那些新衣服早就過時了。後來弟弟從大學裏放假回來,哥哥已經離開了,為了救一個落水的小孩,自己不會遊泳還跳了下去,把小孩推上岸後自己便沈了下去。我當時看完後哭得好傷心,不過又好羨慕那個弟弟,我那時甚至希望自己的哥哥也是個弱智就好了。”說到這他羞赧地笑了笑。

我皺眉拍了他額頭一下:“去死啊,這樣咒我。”

他含笑揉著額頭,“如果媽媽給了我八顆糖,隻給了你三顆糖,你會把你那三顆也給我麽?”

“不會。”我斬釘截鐵地回道,“我沒搶你那八顆都不錯了,你居然還想讓我讓出我僅有的三顆啊。”

他無奈地笑了笑,“我知道,從小大人們都對我比較偏心,因為我是弟弟,而且我的性格也比你討人喜歡,基本上我得到的東西總比你多。可是我不想讓你討厭我,”他側過頭來看著我笑,“所以你不把你的三顆糖讓給我我無所謂啦,我會把我的八顆糖都給你的。”

我聽了後猛然覺得眼角發熱,我忽然意識到,從小我討厭沈言澤,無非是因為他有太多我沒有的,他得到我所不能得到的關注,而我把這些全怪罪於他。畢竟我又不是大他幾年,我們是雙生,我隻不過比他早那麽一點點看到這個世界而已。所以我討厭他,就算他把那八顆糖都讓給我我還是會討厭他,因為大人們選擇的是給他八顆糖,而不是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