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自從昨日延熙大師帶著一眾弟子,從雲門寺奔喪來之後,後院的氣氛在平靜之中,還帶著幾分肅穆與壓抑了.許多年輕的和尚弟子們都是第一次看到主持大師掩飾不住的寂寞與傷心,而以他如今的修行,本是早該息怒不行於色了才對。
廣濟寺一脈的和尚默然不語,仍然跪在門外,滴水未進,仿佛一尊尊雕塑,身邊堆放了些從廣濟寺帶下來的重要的物件。那口黝黑古樸的大鍾就靜靜立在米店的門口,肅靜壓抑。
上千名軍士和數百名箭手,在街兩端之前形成幾道防線,負責維持秩序,十餘名北方的和尚神情警惕地看著四周。
憶柳輕輕替他撫平褶皺的衣角,連日裏來的疲憊漸漸湧上來,困倦的伏在床上,美麗的容顏上,有淡淡安心的笑容,即使再睡著的十後,她的手也抓著少爺的臂膀,微風吹拂過後院,幾棵柳樹的枝條微微飄動,天地寂寂,隻有這間小小的廂房的角落,彷佛才有著異樣的安寧與幸福。
這一睡,卻不知道睡了多久,鬥轉星移,滿目花香,依稀是在睡夢中吧,她看到了曾經夢想的一切。
她和少爺一起踏過千山萬壑,青山綠水。
然後,她醒來了。
嘴角還帶著安心的幸福與笑意,憶柳輕輕睜開了眼睛,身旁那個身軀果然還在,他在平靜的睡著,他的氣息,就在身旁。
憶柳沒有動,彷佛這樣就是她最喜歡的模樣,她靜靜的靠在元明的身旁,傾聽著他沉睡的呼吸聲。
身邊的人手指輕輕動了動。
低低的一聲喘息聲傳來,隨後,元明慢慢的張開了眼睛。
最先映入眼簾的,是一片灰色的屋頂,幾根圓木上麵隱隱積了些灰塵,支撐著房子,空氣裏有著淡淡的藥味,他沒有動彈,就這般靜靜的躺著,注視著房頂。
“少爺………”
春風陣陣,他扭過頭看著那個明顯清瘦了許多的粉紅棉衣的女子,會心而安靜的一笑。
憶柳貝齒緊咬牙關,嘴唇輕輕顫抖著,似乎少爺醒過來她來說,是一個仿佛令她根本不能歡喜的事情,隻是這兩日魂牽夢縈刻骨銘心,不都是為了這般嗎?為什麼我會難過,為什麼?
隻是,她終究還是慢慢地,像是艱難無比,但終究還是笑了笑,然後,眼淚簌簌而下,轉身,跑了出去。元明看著她單薄而脆弱的身影,一聲長歎,緩緩搖了搖頭,神色愴然。
我其實,都知道了啊。
憶柳站在後院停了片刻,努力抹幹眼淚,慢慢回到房裏了。至少,她臉上的神情,帶著淡淡溫和的笑意。
床上那個人已經輕輕顫抖著站了起來,溫和的看著她
“扶我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