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都沒帶,隻在臨走前在那個本子上留下幾句話。那幾句,可能是這輩子我給袁鍥留下的最後幾行字了。我與他,本來相交不深,卻不想離開的時候心裏鈍痛鈍痛的,竟好像比知明傷我時更痛。
他昨日說,知明等在外麵,看來知明也想見我。也好,在所有事情了斷之前,我還是
天大亮的時候我出現在夏家大門口。等了不出十分鍾,知明就推開那扇好幾次把我關在門外的門,急匆匆地跑了過來。
“進來!”他伸手來拉我,我卻搖搖頭。
“我來,隻是想問你幾句話。”
知明未想到我不願和他進去,愣在原地,連手都僵在半空。
“知禮回來了吧?”我彎起一邊的嘴角。
知明不回答,但他不說我也知道。那個小少爺,永遠都是被寵著的性格,袁鍥這一次是鐵了心想整治他的傲氣才拿我做幌子,一定沒有這麼快就把他接回去……而且我病重幾天,並沒在袁家看見他。
“他已經回來了。”知明最終開口,“你衣服上的血是怎麼回事!”他突然問起來,那隻僵住的手也恢複了生氣,伸過來揪住我的衣領蹭著已經幹涸的汙漬。
“是鼻血。”我不漏痕跡地推開那隻手,“在路上流了鼻血。”
他隻覺得手中一空,抬頭時我已經離他遠了一步。
“青柳……”
“我是從袁鍥那兒來的。”
“我知道!我本想報警的。怎麼說,你也是我名義上的弟弟……可是……”
“可是怕那些事牽扯出來,夏氏不好,知禮也不好。”我打斷他的話。
知明聽我這樣說,急著想辯解,可他始終沒說出別的話來。
我也不知道,笨了那麼些年,怎麼最近就聰明了起來。突然間什麼都能看透,苦就苦在把那些看得太透,卻又什麼都放不下。
“我來這兒,也沒什麼事。就是想……”那句原本想說的話,最後還是咽了回去,“看你一眼。袁鍥說你昨天找我。要是沒事,我還得回去呢。”
知明疑惑地看著我,“你在那裏過得並不好。你都瘦成這樣了。”
這一次,我臉上的笑,是嘲諷的。我在夏家也不見得有多好。也罷,你們都獨愛知禮,比其他,我是半點都不如。
“好好照顧他吧。他以前撞壞過腦袋。”
說完這話,我笑了出來,撞腦袋聽起來像是在暗諷知禮。不過我此刻沒什麼可隱瞞的,也不再有顧忌。這一笑更是把我長期鬱積在心裏的苦悶都笑了出來,甚至都快笑出眼淚了。
“青柳?”知明被我弄得不知所措。
“沒事沒事,我就是覺得,從今以後不欠你們了。夏家養了我,我給夏家做事;我害過知禮,後來他也找人把氣出了。這麼一想,倒是你,欠了我許多情分。”
“從今以後,我和你再沒有任何瓜葛。我來,隻是想好心勸你一句。”
“什麼?”知明怔怔的問。
“知禮的心思不在你身上。你趁早找一個肯一心一意跟你的。最好是個女人。能幫你顧家生子。”
我說完這些,頭也不回地走了。知明喊了幾聲,我都沒有再回頭。他生□麵子,我之前和他說要回袁家,他此刻也肯定不會強留。
他又怎麼知道,這是我與他最後一次見麵了。
剛才我想問的話是,“你究竟愛過我沒有?”
沒說出口是因為,我突然覺得,我“愛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