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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謂不知-01

樓書寧。

剛開始他疑惑他因何知道這個名字,到後來,他發現那是因為這個名字常在同事口中打轉,而起源似乎就是負責帶他的前輩。

企劃部的元老,那個開朗可靠、人人喜歡的鳳文歆。

有段時間,他會在有人提起這三字時暗自注意。

「文歆,我女朋友說蛋糕很好吃,幫我跟樓書寧說聲謝。」

「書寧的蛋糕一接近節日就好難訂,文大哥,你有沒有門路啊?」

「小文,上次的咖啡豆很合口,去找你家書寧時幫我帶500克,下次請你吃飯。」

所以有天,他狀似不經意地問道:「文哥,樓書寧是你女朋友?」

甫聞言,鳳文歆一口茶全數噴出,加以背景眾人驚天動地的哄笑聲,他隻覺得麵頰燒熱,素來伶俐的口舌竟是半點也不能發揮。

「是哪個壞胚這樣告訴你的?」鳳文歆剔著眉毛佯怒,「天峖,別理那群愛興風作浪的無聊人,書寧是我大學社團的學弟,廚藝就像神一樣,下回再帶你見識。」

他還記得,那時候他心想:啊,原來是男朋友。

「什麽?!那個案子要提前?!」向來溫和的聲調硬是拔高好幾度,鳳文歆對著電話抗議道:「老大,怎麽回事?……少算了印刷廠的休息日?拜托!當初不是……好啦、好啦,我處理就是……」掛上電話,鳳文歆正想宣布必須加班的壞消息,才回身,卻見他親愛的夥伴們早已收拾好物件,一個個衝著他笑得無比無辜。

他愣了下,撇撇嘴開口:「少給我裝無辜!說吧,都有約會?」

企劃部公認的正直青年小陳語帶歉意地代表眾人發話:「對不起文大哥,因為今天是平安夜……」

「唉……好吧,反正進度原本就有超前,你們去吧。」

語出,辦公室內頓時一片歡聲,眾人湧上前在鳳文歆肩上一陣亂拍或者乾脆來個感動相擁後作鳥獸散。周遭恢複寧靜,鳳文歆振了振精神,決定獨自加班。

「文哥,讓我幫忙吧。」

他笑了,抬手在賴天峖肩頭處輕撞,「年輕人去約會吧,我一個人沒問題。」

「我沒約,兩個人會快些。」

於是,兩個在平安夜加班的的男人相視一笑。

「加油,」鳳文歆道:「等等一起吃飯吧。」

有那麽一瞬,賴天峖覺得訝異。

很訝異。

那個開朗可靠、人人喜歡的鳳文歆在平安夜居然沒有約會,更離譜的是還邀他共進晚餐。

但,細想來,這或許隻是一個寂寞無聊的男人,突然興起邀另一個寂寞無聊的男人打發時間罷了。

他隨著鳳文歆踏上某家咖啡廳的二樓,門鈴按下,有個看來乾淨整齊的男子打開門。對方笑了笑,這麽開口:「學長,我還在想聖誕夜你們怎麽可能不來蹭飯……」話語打住,那人的視線停在他身上,問道:「嗯?芯姚呢?」

「她啊,拋下她可憐的哥哥,和社團朋友聚餐去了。」鳳文歆狀似委屈地癟癟嘴,「對了書寧,這是賴天峖,我現在帶的新人。天峖,他就是我說過的樓書寧。」

「嗨。」樓書寧朝他一點頭,側身讓他倆進入。

「幸會,」伸手和他輕握,賴天峖續道:「你在我們部內很有名。」

樓書寧但笑不語。他旋身引他們入內,順手替他們拉開相鄰的兩張椅子。

「請坐。」

「哇,書寧你第一次幫我拉椅子耶,沒事獻殷勤,肯定有鬼!」

「有客人所以賣你一個麵子,不然我推回去好了。」

「不必不必,」鳳文歆笑著拉賴天峖坐下,「這麽難得,我就讓你服務吧。」

「今天怎麽比較晚?」樓書寧利落地端上三盤咖哩南瓜義大利麵以及奶油南瓜濃湯後跟著坐下。

「老大要我們加班,平安夜嘛,沒約會的人隻好可憐一點。」

賴天峖突然覺得他討厭這個平凡的乾淨整齊的男人,一如他討厭南瓜。

他緩慢但卻用力地叉起南瓜,慢慢送入口中迅速吃掉。

這個平凡的乾淨整齊的男人和鳳文歆間的氛圍相當自然融洽,而他隻能在這麽溫暖的氣氛中獨自、沉默地和南瓜敵人廝殺。

……憑什麽?

雖然他不很想在聖誕夜獨自呆在他的公寓中,但憑什麽要他來當那個開朗可靠、人人喜歡的鳳前輩和別人的電燈泡?

可惡的南瓜,討厭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