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之前這幾個小時,對縱隊司令員葉飛來說實在難熬。戰鬥再次打響。敵整編十一師之十八旅在十二架飛機和美式一五0榴彈重炮的配合下向張林、高家窪一縱陣地猛攻。敵人天上飛機、地上大炮。步兵象蝗蟲般朝我堅守陣地撲來。我方傷亡慘重,工事大部被毀。與此同時敵十一師又動用一個營的兵力猛攻沈莊陣地,力圖打通與曉店內敵六十九師之預三旅的聯係,預三旅亦數次向外從一縱背後攻擊一縱陣地。
葉飛咬牙挺住,拿起望遠鏡不斷觀察戰鬥情況:在一縱的一個陣地上遭敵第一次攻擊後,一縱一個營上去撤回來僅有六人;又換上一個營,撤回來隻有七個整人……
十五時三十分,一縱陣地已所剩無幾,可距離天黑至少還得一個多小時。不能在等了,葉飛當機立斷:“不必再堅持下去了。”他看了一下表猛地一拍桌子大聲命令:“撤!”
一縱的第一旅、第二旅排成一個巨大的方陣,戰士們端起刺刀,萬把人以排山倒海之勢,向正在進攻我三旅七團的敵人之側翼咆哮著猛殺過去。一縱這種古羅馬兵團方陣式的衝擊竟讓敵整十一師正在攻擊的官兵驚住了。一縱乘勢掩殺過去,敵十一師猝不及防,全線敗退,官兵紛紛奪路南逃,敵人從一縱陣地敗退到唐湖,又從唐湖逃到宿北的運河邊。
經葉飛這麼一衝,宿北我軍殲圍敵整編六十九師的態勢又明朗起來。本來,一縱拚死衝擊敵整編十一師時,隻留有一個營的兵力擔任警戒並阻擊敵六十九師的任務,這一營幾百人的兵力如果遭遇敵六十九師突圍反擊決難抵擋,可六十九師愣是沒有反應。敵六十九師見十一師被一縱擊退南逃,自己先亂了陣腳,即將攻到一縱指揮所的敵六十九師部隊潮水般的退了回去。葉飛觀察到此情況,命令第一旅、第二旅停止追擊整編十一師之敵,立即調轉槍口,調回頭采取迂回動作,包圍攻擊一縱而撤退的敵六十九這一部,在運動中將其殲滅在曠野之中。
陳毅在電話中得知葉飛報告一縱突圍的情況感歎到:“這太神奇了,太出乎人的意料了。”粟裕也鬆了口氣笑著對陳毅說:“葉飛此舉不但使一縱轉危為安,而且保證了我們圍殲六十九師戰役設想,功不可沒。”
宿北戰場南部對敵十一師的陣地再度鞏固,使得陳,粟放心地指揮我軍圍攻敵六十九師。十七日、十八日,也就在下午六點,冬天天短,天已全黑,我八師對曉店鎮守敵發起總攻。八師戰士在野戰軍炮兵的支援下,僅用二十五分鍾即突破曉店鎮敵預三旅的陣地,善於攻堅的八師在五小時內一舉全殲敵六十九師預備第三旅。
經我野戰軍幾天的連續進攻,敵整編六十九師殘部被圍困在人和圩、羅莊、苗莊等幾個孤立地區,雖然戴之奇命令殘部數次突圍,但都被我軍給打了回去。十八日晨,南京的蔣介石急了。他繞開徐州綏署,直接給胡璉打電話,再次嚴令該部救援六十九師。但此一時也彼一此時也,早上八點十五分,整編十八師組織力量全力北援,但被此時騰出手來的一縱和八師各部擊潰,被層層包圍在人和圩的戴之奇見增援無望,命其副師長饒少偉率六十旅殘部突圍,自己在人和圩內六十九師師部於絕望中開槍自斃。饒少偉率六十旅殘部突圍中被我野戰軍全部消滅。中將副師長饒少偉被俘,我軍趁勢攻入人和圩,見六十九師師部設在圩內一地主家,指揮部滿地飄零,戴之奇倒斃在電話邊的地麵,仰麵朝天,地上凝固一攤血跡。
十九日上午,苗莊之敵四十一旅分兩路從南北兩個方向突圍,除少數逃敵漏網外,也基本被我軍消滅。敵整編十一師見六十九師被全殲,害怕遭相同命運,連忙撤兵龜縮在宿遷城內,不敢出來。
這就是內戰初期,發生在宿遷北部的一次重要戰役——宿北大戰。此役我華野共殲敵二萬一千多人,敵六十九師全軍覆沒,中將師長戴之奇斃命。延安的毛澤東、周恩來、朱德各致電祝賀,各解放區的報紙也紛紛報道這次大捷。陳毅坐在繳獲的美式吉普車裏,對宿北大戰的勝利高興地賦詩一首:“兵到運河曲,聚殲夫何疑。試看峰山下,埋了戴之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