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卻仍是笑嗬嗬的糾纏不休,“我也不要兒女情長,我呀,就隻要和你情長~~~~”
嘔~~~~得,這下不用猶豫了~
結果這一鬧騰,出門就近午了。天色果然是不好,雨卻停了,天空是一種蛋清一樣的透明白,雖然亮堂,卻不見陽光,也不見雲。
昨晚抵達的時候天已是全黑,展白二人並未得見這Camping Site的全貌,此刻一覽,到小有點驚豔,他們住的木屋錯雜著有一大排,圍著中間可以用作啤酒屋和燒烤營的小院子,層層鋪疊在山坡上,還被漆作了五顏六色,有著童話般的明媚。
整個營地仿佛真就他們這一對住客似的,大中午的也靜悄悄全無人聲,隻有鳥過樹梢,會有偶爾的鳴叫和沙沙輕響,都靜得,隱約能聽見不遠處海的聲音了。
“這還真是個好地方啊,”白玉堂對展昭笑說,“就在這兒消磨一天怕也沒問題呢。”
其實今天他們本來要去卡布裏島的藍洞,那個讓白玉堂心心念念的世界上最藍的藍。
不過現在……,一路顛簸著回到蘇蓮托搭渡輪飄洋過海換汽艇再換木船去尋找那個小海島上的洞穴?還是算了~
他拖著展昭慢悠悠的踱到院子外麵……
海的氣息撲麵而來~是一整麵海,就這麼無比舒坦的鋪陳在他們眼前……並沒有金色陽光在海麵閃爍,此刻地中海的這一角,是寧靜清透的色澤,似深似淺,說不清是碧是藍,皆溶在那海天盡頭的茫茫水汽中,而那水汽延伸到近岸處,卻有一點清潤的涼意,大約是上午不曾褪盡的晨霧。拾階而下,是一彎色澤偏白的沙灘,有用竹竿蘆葦和茅草搭成的遮傘立在浪湧的邊緣,卻因為錯過了季節,有一股寂寂獨立的況味。
他們並不說話,隻是牽著手沿著海浪的邊際線慢慢行走,看浪花緩緩的湧上來,變成細小的白色泡沫,將沙灘溫柔的潤濕。
沙灘並不大,轉角便有了人煙,是一小溜的矮房子,大約是人家,陽台上晾著衣服,門前支著捕魚的網,也有簡單的咖啡館,暗綠色玻璃門庭前靠著棕發圓臉的意大利小夥子,對他們揮著手大聲說“Ciao~”。
他們也同樣揮了揮手,繼續往沙灘的深處走去。深處便到盡頭了,有石階往山坡上繞去,卻一下繞到了懸崖上,漸漸也沒有了路,隻餘一條小徑,許是漁民們往那山坡上去采摘留下的。靠海的一側豎著柵欄,也時斷時續,海邊的潮濕,將那些木欄俱染成了雜草繁密的樹林子一般的顏色。
他們並不知這路將通向何處,也並不怎麼關心。他們隻是單純的想這樣牽著手的去走。
終於到了再沒有路的盡頭。是懸壁上一個小小的平台,對著山陰處的一小方海灣。比之來時一路的泥濘,這台子卻修得甚好,麵海的一角有個簡拙的神龕,是早已被廢棄的,年深日久,龕裏早已空了,卻做了海鳥的棲息地。一株長勢極好的相思樹,籠在龕的上方,也不知是何人何時種下的,已有了繁茂的枝葉,直伸出那峭壁去。
展昭與白玉堂就並肩立在樹下,靜默的看著眼前的一方海域。左右山崖如臂般將這海灣籠在懷裏,也隔斷了他們所有的視野,眼前隻有山、隻有海、隻有天際偶爾劃過的鷗鳥。岩壁下的海水是透骨的藍,亂石插在岸邊、浸在水中,在一波波的蕩漾裏,悄悄的透出一種深不可測的靜,也許自海水初生的那一刻他們便立在那裏,也許隻有他們見證了這如同世界盡頭般的一方海角,是如何被時間漫不經心的遺忘,又如何在某些神光乍現的瞬間,被偶然的發掘。
如同此刻。
“玉堂,你為什麼那麼喜歡藍呢?”展昭打破了這寂靜,但他的聲音是這樣輕淡,仿佛並不是一個真的問題,仿佛甫一出口,便化入了風中,讓人再也無從尋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