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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佐鼬]河川草甸
作者：憂鬱仔
1
你在何處？
住吉溪旁之琴可是你呼喚？可是你怨恨？
你在何處？
十三年前，佐助第一次聽小櫻給兒子講這個故事的時候，忽然覺得心裏狠狠地被人刮走了一塊血淋淋的肉，連呼吸都變得困難起來。
故事是從二十世紀流傳的故事本《河川草甸》中摘錄出來的，講的是一戰的時候一名少將因為重病而無法上戰場，最後投溪死在住吉的事。那名少將死後，他的兄弟路過住吉旁的那條小溪忽然聽到了少將生前最愛彈奏的一首曲子，可是他找了很久也沒見少將的蹤影。
“那位少將不願意見他一麵嗎？”
那個時候的佐助愣在門口，腦中有個清亮的聲音從遙遠的地方回響起來。
回答那個問話的聲音，佐助無法辨別清楚，卻奇妙地知道他在說什麼。
“死去的人是不允許與活人見麵的。如果相見，在世的人也會被他靈魂的陰氣拉走。”
“那樣他們不就可以在一起了嗎？”
“活著才有希望礙……那是他們早就約定好的。即使無法在一起，也能感受彼此的存在吧。”
一個激靈，佐助如夢初醒，腦中的聲音也消失了。胸腔裏卻回蕩起一股難以言喻的憤怒來。似乎，他能感受到那個質問的聲音背後的不甘。
是失去的回憶嗎？
佐助皺皺眉頭，將槅門輕輕拉上。
房內三歲的兒子對這個一百多年前的故事從來都提不起興趣，聽到一半就睡著了。而妻子看著兒子平靜的睡容，似乎也漸漸感到一些困意，靠在床邊，無意識地閉上了眼。
佐助對妻子並沒有過多的渴望，這樣的寧靜甚至讓他覺得守住了自己心靈的城堡，他可以安然地抱住自己不知從何處而來的空虛與寂寞。
他從哪裏來？為什麼住在這個城市？他已經不記得了。
小櫻是他睜眼時看到的第一個人。
戰爭期間，各國投放了大量的生化武器，帶著放射性元素的細菌像空氣中的沙塵侵入人的大腦，造成永久性創傷——沒有連智力也一並丟失，已是他的幸運。更何況，他更為幸運地遇上了小櫻。作為護士，小櫻細心地照料他，出院後，兩人也就順理成章地成為了夫婦。
但他心中的某一部分，仍渴望著知道自己的曾經，渴望著獨處，就像，就像在尋找一片真正屬於自己的家園，即使那樣的自己總是預示著深切而詭秘的悲痛。
佐助替自己倒了一杯咖啡，坐在沙發上凝視著牆上滴滴答答的掛鍾，想象著十年或者更久之後，兒子上學時的情景。
興許，他能從兒子的成長中看到自己的曾經吧。
而十三年真的是很短的時間，花開花落，一眨眼就過去了。
兒子高中入學的第一天，佐助難得抽空來了學校一趟，和許多同病相憐的家長一樣，希望跟校長交流小孩身體上的問題。
受放射性元素的影響，在戰後誕下的蠍內髒衰竭得相當快。至今為止，能換的內髒他已換了一大半。衰竭的問題似乎解決了，但因為與身體的協調度卻出奇的差，常常會出現官能強製停止，“咚”地一聲倒在地上不省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