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笑聲聽來十分淒涼,無情的雨水狠狠打在他的身上,濕了他的衣服也濕了他的心,臉上奔流的早分不清究竟是淚還是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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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寺一別,段天情在思過房被關了好一段時間,等到惟覺和尚出關才把他放出來,一得到自由他馬上回到唐府,怎料到隻有一塊冰冷的墓碑等著他。
「怎麼會這樣?」站在唐珞霒的墓前,段天情感覺自己體內的血液都冰凍了。
唐雨洹沉默的站在旁邊,對段天情的問題漠然以對。
「告訴我,他怎麼了!」
「你不需要知道,你走吧,珞不用你來祭拜他!」唐雨洹冷冷瞧了他一眼,「如果你要幫珞誦經,請便吧!」
「洹,不要這樣,為什麼珞他…」
唐雨洹瞇起眼睛,看著墓碑上的刻字,「這全是你給他的,」墓石上刻了唐珞霒三個大字,一條隻活了二十年的年輕生命,「他沒說過一句埋怨你的話,他把全部的事都吞下去肚子,段天情,你隻想到你自己,你有想過他心裏的苦嗎?」
段天情定定的看著墓石上刻的名字。
「那一天,他回來時淋得渾身濕透,一直在發高燒,找來的大夫說他得了風寒,在床上足足躺了一個月,你知道他嘔血嗎?他什麼東西都吞不下去,吐出來 的全都是血,爹給他過內力護身,可是珞他一點求生意誌都沒有,」唐雨洹突然轉頭瞪著段天情,「是你讓他活不下去的!那一天他是去找你吧,你到底跟他說了什 麼,會讓他連活都不想活了!」唐雨洹忽然笑起來,「哈哈哈哈,不會有人再去打擾你,無心大師你可以安心修道,也可以高枕無憂的為二姊姊守身,癡情的段大 俠!」
可憐的珞啊!你愛上的竟是這樣的男人,你真的太傻了!唐雨洹在心裏麵為這可憐的弟弟不值。
段天情皺起兩道劍眉,「珞…有說什麼嗎?」
「珞他說…下輩子他要當女人,那你…就會愛他了…」
聞此言,段天情怔住,跟著頹然跪倒在墓碑前,他的手就要碰上墓石前唐雨洹格進他與墓石中間。
「你沒有資格碰他,段天情,珞不欠你,你欠他的永遠都還不了,滾,珞他受不起你的大禮!」唐雨洹一腳把段天情踢退好幾步,段天情躲都沒躲,完完全全接下唐雨洹這一腳。
「洹,我—」
「他連一條命都給你了,你還想怎樣,他活著時你一句好聽話都不肯給他,他死了,你對他再好也沒用!」
「珞…他…」
「不要逼我翻臉,給我滾!」
「對不起…」戀戀的又看了墓碑一眼,眼眶早已紅了,他的確沒想過唐珞霒的感覺,隻顧著閃躲他,否認自己被他吸引,一次又一次的傷他…
玉兒死的時候他很傷心,卻沒掉淚,現在,背對著墓碑的段天情卻流淚了,他放聲狂笑,嘲笑自己的愚蠢,嘲笑著自己一手造成的後悔莫及……
我會活下去,但這人間對我而言已是煉獄,孤單的被遺留下來,獨自舔舐滴血的傷口,懲罰他所犯下的不可原諒。
從此不再求生,滿身絕世武藝,滿口仁義道德,滿腦子迂腐思想,明明老早就動心的,卻為了那不值一毛的名譽、道德和世俗常理,親手毀掉那天賜的珍寶,為了自私的理由,還利用了無辜女孩…
他,罪孽深重!
刀,刺進身體,一種無法言喻的感覺,極痛,他確有種解脫的興奮,終於可以結束這罪惡之身,終於可以去見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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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當真要這樣對他?」
「愚蠢的人該受懲罰!」
那天,在墓地,遠處有兩道身影目睹著發生的一切。
段天情跟唐雨洹的武功修為不差,但那兩人卻可以隱藏自己的氣息,讓那兩個後生晚輩完全沒察覺,這兩人的功力深不見底。
這兩人,一個是唐凜,另一個則是消失許久的段浪。
唐凜一身白衣,早已中年的他依舊玉樹臨風,而身邊的段浪依然一身鐵灰色的衣褲,臉上有些胡渣,這些微的頹廢遮擋不住他的俊美五官。
「是珞太傻了」唐凜忍不住搖頭。
「…天情那孩子太迂腐了…同性又怎樣,沒有子嗣又怎樣,他根本搞不清楚自己真正的心意!」段浪話中明著是責怪段天情,暗地卻說著另一個人……
唐凜一楞,「浪,你還不原諒—」
段浪轉頭看了他一眼,「有什麼需要被原諒的嗎?」就看了一眼,隨即把眼神放回墓碑前的兩人。
那一天,唐珞霒的的確確是瀕臨死亡,氣若遊絲,隻剩一口氣掛著人世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