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背後從未真正從那件事中擺脫出來,此刻從那個人花白的胡子和顫動的肩膀上讀出來的,隻剩下悔恨和深深的無助。

然後他依舊驕傲的從那個他曾不屑一顧的家中離開,帶著從未有過的平靜和淡然。

那個冬天裏最後的幾個月他到過很多地方。

他瀏覽過弗洛倫撒的鄉間,他走過巴黎繁盛的街道,他呼吸過倫敦濕冷的空氣。

他忘記了尋找的理由,他隻記得要尋找。

他在清晨走過米蘭幹淨的街道,他在街邊的小咖啡館隨意的吃過早餐,他走在路上欣賞那些繁複華麗的最新時裝,最後,他一個人在小公園裏安靜的觀賞了一場盛大的日落。

他不記得要尋找什麼,他隻記得要尋找。

他在車輪底下救過有著清澈眼神的小貓,他在還殘留著積雪的山頂上露宿過一整晚,他在清澈的海水中睜開眼睛看過隔著水波的天空。

直到最後他終於找到。

躺在gondola的艙底看著蒼青色的天空,閉上眼睛似乎就能夠睡著,船主悠悠的將船靠了岸,腳步踏在陸地上的一瞬間就下起了雨。

於是他打算回頭看看自己的來路時無論如何就是無法清晰。

【My song for you this evening,it''s not to make you sad...】

一路走過氤氳在細雨中的威尼斯,街邊的商鋪裏傳來早不知是哪個年代的歌,一絲一絲傳入耳膜感覺異常熟悉又似乎完全陌生,腳下的青石板上全是濕漉漉的水汽,被雨水清洗過的城市沉睡在一片靜謐中,整個街道上安靜的似乎隻剩下他一個人。

【We said it won''t divide us,we will always be as one...】

他的故事早已結束,現在他不過是旁觀者罷了。

他隻會是個過客。

於是這一切的一切,也就都不再重要。

【There were roses,roses,roses...And the tears of a people ran together...】

他在街道盡頭能看得到聖馬可廣場的一家小咖啡館門口停留下來。

小咖啡館並不大但裝飾的簡潔而雅致,木質的相框內定格了許多陌生人的笑容,顧客三三兩兩的聚集在一起卻並不吵鬧,淡淡的鋼琴聲從房間的另一頭傳過來,不同於任何他聽過的浮華,淡漠的清澈聲音背後洗去了一切鉛華的表麵。

似乎察覺到他的目光,彈奏者回過頭淡漠的看了他一眼,是和他一樣的銀色頭發和碧綠色的眸子,隔著半個房間的距離,他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但終歸什麼也沒有說。

坐在臨床的位置在紙張上塗抹著,雨水停下來的時候他終於完成了那首曲子。盯著那些不斷跳動著的音符直到眼睛都酸澀起來,獄寺隼人才終於依稀想起那首曲子對他的意義。

“不把他們彈出來麼?”

清冷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執著咖啡壺的演奏者站在他身後看著剛剛最終完成的樂譜,淡漠的眼中少見的透出一絲淡淡的興奮。

“現在這樣做...還為時過早。”

對於他的回答那人沒有任何反應,目光略過窗沿看向窗外雨水停息後地麵留下的積水,囈語一般的說出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