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維鬆在他臀│丘上擰了一把,陰下臉:“不識抬舉!給你麵子問你一句,倒惹你不樂意了!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你那爸爸,想也是白想,還是省省吧!他都這樣了,你還指望著能有什麼關係?就是有,也早離了南京,逃到重慶去啦!”
“……我還可以去找安東明,他是正人君子,他會幫我的。”
高維鬆仿佛聽到一個大笑話,大笑不止,眼淚都流了出來:“哎喲我的娘啊,安東明是正人君子啊?哎呀呀,你不要笑死我啦!小毛頭,他把你賣給了我,你還替他點貨數錢呢!你可是不便宜,奇貨可居!哈哈,正人君子!”
司文勉呆呆地望著對方。
高維鬆笑夠了,沉下臉,縱身把他壓到床上,鼻尖相抵:“你和他還有什麼關係?到了我這兒就是我的人,還敢和他有關係你就等著好看!”
他伸出一條長長的舌頭,緩慢地自上而下地舔司文勉的鼻梁,去看司文勉的臉色,發現他大睜著眼望著天花板,呆若木雞。
這年的十月底,高將軍拉家帶口離開南京,前往上海,據說是被委以重任。而他打算著事情一完,立刻撤到內地。
十一月底,政府正式宣布遷都。
十二月十三日,南京陷落。
物欲
一九三七年十二月,上海公共租界。
租界裏燈紅酒綠,好日子似乎多得望不到頭,催人迷醉。不過前些日子卻也遭了日本人的轟炸,南京路上吃了炸彈。當時司文勉正跟著高維鬆從彙中飯店出來,高維鬆正和警察廳長握手告別,炸彈就突然落到了飯店頂上。
這次轟炸,照例炸死了幾個不值一炸的老百姓,炸不到高將軍這種梟雄,或說老而不死的賊。高將軍為此大發演說,說自己槍林彈雨裏鑽慣了,這種小場麵嚇唬不到自己。司文勉稱是,將軍英武。高維鬆拍他的屁股,小東西嘴巴這麼甜。
轉眼過了年,春天來了。戰爭中死掉的人的生命力在這年春天全迸發出來,春光好得教人難以置信。
司文勉成了高維鬆副官中的一名,是半路出家、沒有軍籍卻領工資的副官。
他兩步跨下台階,在汽車旁立正。他穿著一身新軍裝,小翻領、墨綠領帶,肩部斜過一條皮製肩袢,腰間束武裝帶,腳上蹬一雙鋥亮的軍靴,兩條腿把褲線繃得筆直,儼然是一名有板有眼的軍人。
不一會兒,高維鬆和一群軍官熙熙攘攘地出來了,互相恣意談笑,矜鳴得意。
高頭大馬的軍官們一一鑽進汽車,司文勉這名副官也打開車門,以手背擋著車框頂部,請高維鬆上車。高維鬆瞟了他一眼,上上下下地打量一番,而他自始至終麵無表情地維持著“請”的動作,一動不動。
浩浩的車隊揚長而去,留下濃黑的煙霧。他嗆得睜不開眼,別的副官都走了,他還站在原地。
軍官們的汽車刮起的風,似乎都帶些不可一世的味道的。這陣物欲的風撲麵而來,物欲的開竅就在一瞬間——
世上哪裏有躲得開物欲的地方,少年總有對自己身體的秘密開竅的那一天,正像頑童總有對物欲開竅的一天。
沒有了司遠陽,他失去了永遠做一個頑童的資本。
在這個年代,隻有權和槍可以說話,所以軍官不可一世。如果沒有它們,就活該緘默、活該吃汽車屁股的臭氣。這是理所當然的。
他給高維鬆做副官,為的是“不死”,是活下去;但現在,他要的不僅僅是這些。
廉恥不是虛妄的,可物質更真實。⑨思⑨兔⑨網⑨文⑨檔⑨共⑨享⑨與⑨在⑨線⑨閱⑨讀⑨
晚上九點半,夜上海霓虹燈璀璨,歌舞升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