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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子
高三畢業那年，高城和家裏爆發了從沒有過的劇烈爭吵。
雖說高家父子天天大吵小吵幾乎從不間斷，但吵到這麼傷筋動骨的份兒上確實是頭次。
“我說了我不去！”高城站在客廳裏梗著脖子吼，如果不是有高城媽媽一直在費力拉著，他幾乎就要衝到他老子鼻子跟前去。而高參謀長鐵青著一張臉坐在裏屋的桌邊，不看他也不說話。
“你這孩子，真強，”高城媽媽小聲地勸著，“就這麼不願意當兵？”
“您別管，”高城氣呼呼之餘，麵對母親還是降了個聲調，“反正我就是不愛靠著自家老子去當這個兵，”他看了一眼裏屋的父親，又存心提高聲音嚷了一嗓子，“說出去還不夠丟人的！”
“你不愛當兵沒人逼你！諸多借口！”高參謀長終於開腔，一張嘴又添一股火**藥味兒，“既然你不能體會當兵的榮譽，我還願意你別去！我也省得到時候丟人！”
眼看父子倆劍拔弩張又要鏘鏘上，電話鈴不嫌添亂地響了起來。
高參謀長啪地按了桌上的免提，看見號碼是軍線也不避諱，眉頭一皺口氣依然很衝：“說！”
“哎，參謀長，”那邊很為難地笑了幾聲，“您家高公子決定了沒有啊，他分數最高，排在最前頭，一直占著名額哪。到底去不去啊？”
老子還沒來得及說話，兒子已經大跨步過去一把抓起了聽筒，衝著話筒大吼一聲就扣了電話：
“不去！！”
一.
家裏上下都看得出來，高參謀長這次真的是傷了心。
高城是家裏獨苗，從小開始就是老高抱著小高，在滿屋子的海洋水文圖、軍艦模型、潛艇模型前來回晃悠，一通神采飛揚的講，也不管孩子能不能懂。稍大一點了，高城就開始自己主動擺弄，老高在旁邊樂嗬嗬看著。再到後來，高城就能像模像樣地跟老高討論了，有時候意見相左，父子倆一樣的暴脾氣，一言不合就吵起來，可老高看來，那也是其樂融融。
所以高參謀長覺得這不管怎麼看，高城以後也會繼承他的事業，走上當兵這條路。
可巧今年高城畢業，正趕上海軍基地分配給部隊幹部子女的內部軍校名額。這是慣例，高參謀長自忖從小對兒子的教育，也毫不懷疑高城肯定願意去當兵，就回去興衝衝跟兒子說了，誰知道高城卻給他來了這麼一出，高參謀長像是迎頭讓人敲了一悶棍。
家裏的低氣壓持續了整一個禮拜，饒是身經百戰早就見怪不怪的高城媽媽也開始覺得有些恐怖。隻有高城跟沒事兒人似的，時不常的同學聚個會，一出去就是一天。更有的時候出去也不說幹嗎去，神秘兮兮。
哪知道一個禮拜過後，軍校的錄取通知書竟然送到了高家門口。
高參謀長捧著通知書，懵了。這一下心情大落大起，也多虧老高的心髒還能受得了，也不等徹底明白過來，恨得先照著小高的屁股就狠踹了一腳。
“臭小子！吃了熊心豹子膽，連你老子都敢耍！”
小高逮住了老高話裏的笑音兒，也沒躲，就挨了這一下，扭頭嘿嘿笑：“我沒有啊，我哪敢啊。”
“這怎麼回事！”
“我自己報的，按地方生報的誌願唄。”
高城媽媽喜滋滋地幫高城收拾衣服，也有點兒埋怨：“這孩子，那你怎麼不早說呢？”
高參謀長哼了一聲，瞥了高城一眼，“那還用說？就是怕氣不死我！”
“我是怕我早說了，體檢的時候您找人關照我，給我放水。”高城抱著收拾好的衣服往箱子裏放，百忙之中回了一句。
“你還蠻有理！”老高又要踹，“你老子我是那樣的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