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熱鬧鬧的酒樓裏,因這年輕人的吵嚷,一下子靜了下來,像是連一根針掉到地上的聲音都聽得到一般。
“放肆!”中年漢子終於沉不住氣,一巴掌拍上年輕人的臉,拖了他坐下來,想想不妥,又立起身來對著左右上下拱拱手,表示歉意。眼神轉到靠窗的那一桌,卻不由得停了一下。
靠窗那桌一排四張桌子,此刻隻一桌坐了人。那是個約莫二十來歲的青年男子,著一襲灰藍色的土布衣裳,想來不是什麼富貴之人,卻那一張臉,偏偏生得讓人印象深刻。晨星一般的眸子,襯著一副斜飛入鬢的劍眉,山根高挺,臉頰方正,一副不厚不薄的唇,看著並不出彩,卻自有一股硬朗正氣。此刻,他正不聲不響地坐在窗邊,也未見叫上茶水果饌,像是在等什麼人似的。
或許是感覺到中年漢子打量的眼神,本來望著別處的青年,轉過頭來,對著中年漢子露出詢問的表情。
中年漢子給那眼神一望,竟不由得下意識地板直了身體,抱拳朗聲道:“在下許大山,是鎮遠鏢局的鏢頭,此次押鏢途徑貴寶地,我那同伴少不更事,魯莽叨擾了各位清淨,還請見諒則個。”⌒思⌒兔⌒在⌒線⌒閱⌒讀⌒
說完了,方意識到自己不期然的緊張,連中年漢子自己都不由得感到了些些的疑惑。那青年卻是未曾接口,隻淡淡地點個頭,便又不知神遊到何處去了。
“你那是什麼態度啊!”看不過眼跳出來叫嚷的又是那年輕魯莽的鏢師,不過這一次,不等中年漢子教訓,由底樓傳來的騷動聲卻成功地轉移了二樓所有人的注意力。
此起彼伏的抽氣聲和勉強壓低的議論聲,如同一群蒼蠅在上下翻飛。
“客……二位客官樓上請。”就連小二的聲音都帶著那麼點不自然。
年輕鏢師不由得伸出頭去,向那樓下張望,不看還好,一看卻是再也縮不回頭來,一直到被中年漢子提著褲腰帶揪回來,還依然傻著一張臉,如夢遊一般。
“小二哥,麻煩找個清靜些的位置。”伴隨著“蹬蹬”的上樓聲,很快進入眾人視線的人解答了一樓騷動的疑問。
來的,卻是主仆二人。所穿所帶已經極盡華麗,偏那相貌竟都生得稀世罕有。高鼻深目,頗帶些異域風情,尤其是那主人,皮膚雪白,卻生著一雙茶金色的眸子,三分脈脈含秋水,三分朗月當空照,端是那眼神看過來便已足以勾魂攝魄,更遑論那一把悠揚清越的嗓音。
想這密雲鎮位處長安城東,華山腳下,鎮上人也算是看多了南來北往之客,其中亦不乏容貌出眾者,但似今日這般的,卻也是頭一回見。
“二位客官就坐那靠窗的位置可好?”對著美人,小二哥的聲音都軟了三分,殷勤十足,周到滿分。
茶金色的眸子彎起來,遞出一個驚心動魄的笑,走到窗邊,左右看了看,挑了那最裏的一桌坐下。
“一壺陝青,再來幾盆果子,要清淡,不要油膩的。”
美人命令既出,小二自然滿口應是,點頭哈腰地退下了。
酒樓裏,漸漸地又恢複了熱鬧,隻是礙於美人在前,就算是再粗俗的漢子,也不由得收斂幾分,雖然那美人,卻是個男人。
“喂,壯壯,這種窮鄉僻壤,真的會有厲害的人嗎?”
“聽說那什麼武林盟主就住在這華山上吧,公子,您能不能別叫我壯壯了。”
“不是你說了,到了中原要入鄉隨俗麼?”
“那也不能叫壯壯這麼難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