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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芳心無限緒
作者:加乘減多
一片芳心無限緒
第一集金陵城破獻國降
蝶戀花
李煜
遙夜亭皋閑信步,乍過清明,漸覺傷春暮;數點雨聲風約住,朦朧澹月雲來去。
桃李依依春暗度,誰在秋千,笑裏輕輕語。一片芳心千萬緒,人間沒個安排處。
開寶八年,南唐國破,李煜被俘至汴京,宋太祖趙匡胤封其為右千牛衛上將軍,加爵違命侯。告別了一世的奢華,告別了萬人的尊崇,從未真能像盛唐那樣可以乾綱獨斷,為百姓謀福的他,萬般無奈,隻有翰墨杜康聊可□,臨行,他獨在琴室中彈箏,謂之苦中作樂,爾後鋪開心愛的澄心堂紙,細把檀墨研,看它青煙嫋,玉筆蘸墨,清淚縱流,揮毫之間,手臂竟是微微顫唞,卻又狠下心來,墨落詞成,仍舊是一貫的“金錯刀”書風,卻更見戰掣,凜冽之氣油然而生::
破陣子
四十年來家國,三千裏地山河。鳳閣龍樓連霄漢,玉樹瓊枝作煙蘿。幾曾識幹戈?
一旦歸為臣虜,沉腰潘鬢消磨。最是倉皇辭廟日,教坊猶奏離別歌。垂淚對宮娥。
審之良久,李煜已經泣不成聲,淚染翰墨,索性拿出酒來,金樽獨醉,休要管明日。日上三竿,宮人來喚:“國主,宋使來催了,再不動身,怕更不妙了。”
“孤居江南一隅,未嚐為國謀得一時興盛,反倒是連累宗族及大唐百姓,所擅者,唯有詩詞音律而已,今日蒙敗,怕是命數所定,終日禮佛,事必恭謹,造次必遵禮法,卻換不來國邦的安定。”李煜自語道,“也罷,天不佑我,佛又棄我,孤非良君,隻不過是個百無一用的書生罷了。”宮人也隻能隨意勸了幾句,就催著他去了。
李煜帶著宗室要臣,趕到金陵城外,宋使徐鉉雖然久候,卻仍舊很有耐性:“來者可是江南國主李六郎?”“正是。”李煜來到徐鉉麵前,望了一眼對方,長歎一聲,雙手奉上降表與國璽,等徐鉉接受之後,李煜深深地望了一眼所獻之物,那畢竟是國家的象征,祖宗的基業,如今還是敗在自己手裏。徐、李二人對望一眼,李煜也不等對方說話,就與群臣一齊跪下,叩首道::“如今罪臣已獻國請降,請將軍高抬貴手,放過江南百姓。當年誓死不歸順大宋的,隻有我李煜一人,與我李唐宗室及其大臣無關,地方官吏,凡是有所抵抗者,也是迫於我的命令而為之,還望將軍能悉達天聽,原宥江南臣民,一切後果,全由李煜一人承擔。”
良久,徐鉉扶起李煜,江南降臣也都跟著站起來,隻聽得徐鉉柔聲安慰:“六郎不必擔憂,大宋隻欲一統河山,絕無傷害臣民之意。明日你當與妃嬪宗室共赴東京,有什麼需要拿的,可要都帶上,過了今日,怕再也不能要了。”
“多謝將軍提醒,待明日李煜複命。”李煜躬身作輯,帶領眾臣回去。由於過度傷心,李煜必沒有心思去考慮所需要之物,隻授意眾臣與後妃看著當拿什麼,所以隻帶了一些必穿衣物和些許細軟,就於次日上了宋使的車,被押送著前往東京。一路顛簸勞累,李煜與小周後自是萬般無耐,好不容易在一古寺中暫時歇下,李煜百感交集,硬是強迫自己吃下齋飯,從寺僧那要來一張抄經紙和筆墨,揮毫寫下一曲《蝶戀花》聊抒胸臆。
小周後這時持了酒水進來:“國主,宋使待我們不薄,方才給了酒水,臣妾就溫了一壺。您先喝一點,暖暖身子吧。”見李煜頭也不抬,隻愣愣地看著桌子,有點慌了:“六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