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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章 百年前的追憶

誰能告訴我/要有多堅強/才敢念念不忘/

當時如果沒有告別/這大門會不會變成一道牆/

誰能告訴我/有什麼信仰/能夠讓人念念不忘/

回頭看當時的月亮/曾經代表誰的心/結果都一樣/

看/當時的月亮/一夜之間化做今天的陽光/

當時如果沒有什麼/當時如果擁有什麼/又會怎樣/

月齡十五。

雷特站在石質小路中央,月光將他拉長的身影投在草地上。蟲鳴聲聲裏,風吹草動,影子便也微微搖動起來。安靜的夜。

但如果細看,這片靜謐的森林卻充滿著妖詭。如此清涼的夜色裏,居然還霧嵐不散,而且,也安靜得太過頭了一點。

一身純白帶金色滾邊的威嚴法袍的雷特站在路中間,悠閑的借著月光查看路邊兩排石碑的碑文。石碑和幡旗交錯著,從走來的方向一直延伸到看不清的路的盡頭,經曆風雨洗練的幡旗被夜風吹得撲撲做響,單調的音節聽起來很有幾分詭異。

伸出手輕觸無溫的碑文,一字一句千回百轉,每一條紋路都深深刻入碑體,即使經曆了不知多久的風化,依然辨認得出那些讀來飛舞婉轉的精靈文字,虔誠到每一行都是頂禮的文字的輪廓。

獻給席林

我們唯一由光明投入黑暗,熟悉生與死真意的水之女神席林……

請眷顧我們……

輕聲將碑文低誦出來,溫和的男聲轉瞬就被夜風吹散。雷特微笑,當席林女神被自己的父神格蘭肯侵犯卻要承受來自母神殷海薩的憤怒,被迫帶著身孕逃亡時,隻有這一族精靈認定席林無辜並且一如既往的尊席林為他們的水之女神。殷海薩惱怒這支精靈的冥頑不靈,於是這支精靈的血脈裏不蒙神眷,自此世世代代膚色青灰體質偏弱。他們被劃分為精靈分支,黑暗精靈。

黑暗精靈是精靈裏的變數,他們嚴謹堅忍,感情激烈而偏執。在其他的精靈改奉遵殷海薩旨意成為新的水之女神伊娃的時候,暗精靈們仍然稱被逼得隻能統帥亡者世界的席林是他們一族唯一供奉的水神。

無數次寒來暑往,新誕生的精靈已經不知道席林是最初的水神,對於供奉席林的暗精靈,精靈們覺得迷惑而憤怒,為什麼精靈當中會有這一類不感念水神的同胞。

所有的不滿以暗精靈被人類遊說學習黑魔法為因由爆發,精靈族長喪生在暗精靈一族領袖手下,精靈們開始驅逐並追殺他們的黑皮膚同胞。精靈族長彌留之際留下詛咒,暗精靈將再無法行走在日光下,日頭的光必灼傷他們的皮膚。

暗精靈一族朝西北逃亡,在精靈的追殺和被日光灼傷的詛咒下大量的損失人口,最終他們在如今的暗精靈村莊附近停留下來,將村莊建在暗無天日的高山之底,開始休養生息。

他們花費漫長的歲月恢複元氣,尋找對抗無法行走於日光下的詛咒的破解方法。

在那些歲月裏,他們修建了席林神殿,在通往**祭壇的路上修建碑林,刻下對精靈一族的怨恨和自身的彷徨。

死淵裏沉睡的席林從不回應她的追隨者們,也許自身的遭遇已讓她無暇分神眷顧他人。但是暗精靈們依然逐漸恢複並且發展起來,他們用很長的時間滲透進人類社會,那些高大的銀發青灰皮膚的精靈們有著和白精靈截然不同的氣質。他們驕傲冷漠,靜立的時候總會垂著頭看腳下的方寸之地,也正是他們,淩厲而散漫,強悍得不服從任何人。

天長日久,人類社會對於暗精靈的力量和生存環境產生了好奇,數次派人去探索,卻往往落得被暗精靈發現之後血濺當場的情況。警惕和不信任,早在那些無法縫補的不堪歲月裏根植入暗精靈的血液。

雷特亦是被賦予探索暗精靈**祭壇附近環境的任務的人之一,為了不引人注意也為了掩飾自己的目的,雷特從遙遠的亞丁曆時兩年時間徒步穿越危險的無人區經歐瑞沿大路過死亡回廊抵達奇岩,在接受了奇岩新崛起的勢力各種煩瑣的詢問和盤查之後,雷特以自己要完成聖職人員的試練為由取道冥界,在唯一的中轉鎮狄恩稍做停頓即赴古魯丁城,從那裏經由中立地帶順利來到暗精靈**祭壇。雖然道路迂回艱苦,但即使一開始有人對他的去向有所懷疑而跟蹤,卻也跟不了兩年這麼久。雷特用耐心和細致的計算保證了自身的安全。

所以對著從無人類涉足的暗精靈祭壇小徑,他有足夠的理由微笑。

可是笑過之後,雷特覺得很有幾分躊躇,這樣一個暗精靈心裏莊嚴的**祭禮的執行地的情況,他真的有什麼權利如實對人類世界說明出去麼。

…席林在上……

……請眷顧我們…………

這樣虔誠的信仰,真的可以容許自己來褻瀆麼……雷特心裏,已經將自己肩負的使命定義成了一種褻瀆。

怎麼辦才好呢……雷特垮下雙肩,不然的話我就幹脆留在這裏也來侍奉席林好了。自語之後雷特自己也笑了,自己這樣的人,如果被暗精靈發現必定會被追殺,怎麼可能容許他繼續留下褻瀆他們的席林女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