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姣回到了雅清園。
一進院門,院子裏洗衣服的寶心站了起來,正要迎上,被陸姣揮了揮手,“你忙你的,不用管我。”
說罷,兀自快步進了屋。
一進屋,自己背過了手重重地關上了屋門,引得院兒裏的寶心心裏一驚,站在原地看了會兒緊閉的屋門,又不敢前去打擾,隻好坐下來,輕聲地繼續洗衣服。
陸姣有些難過,又有些氣惱,還有些著急……各種各樣的情緒都泛了上來。情緒一多,忽然就煩躁了。
好幾個深呼吸才讓她稍稍平靜了些,走到了書桌前。
陸姣看著桌麵上許久未動過的筆墨紙硯,輕聲歎了口氣。伸長了胳膊,把窗戶上的撐杆取了下來,關上了窗戶,這才坐到了書桌前。
高錦鈺!
你這樣沒有意思了啊!
以前沒有發現你怨恨人能怨恨的這種地步啊。這次路上的事故,我暫且不疑心是你做的。但你數月不給個隻言片語,擱誰身上,誰都會氣急敗壞!
倒是我,一個女兒家,恬不知恥地給你寫了那麼多封信。就算這樣,你還是一聲都不給吭一下。
你忙,我能理解啊。我二哥比你還忙,我又不是不知道這樣的忙是什麼狀態。
你怨我,我也能理解。你怨我這麼長時間,怨氣還不肯消嗎?
是啊,你都不肯跟我溝通、不肯跟我說話,久而久之,怨氣隻會越積越深,怎麼可能消散呢?
可你也不給我這個機會呀!你壓根兒就不理我呀!
剛開始還能見著樓羊,後來連樓羊都見不著了,真是要把我們聯通的路堵死啊!
哪怕是老死不相往來,你也給個準信兒,好吧?
這樣不管不顧地拖著是什麼意思?
可是你知道嗎?憑我們之前相處時你的品性,我覺得你不應該是這樣有首無尾的人啊?我其實一直是相信你的。
唉!可能是你怨恨我,所以才對我這樣吧。
沒能及時答複你,讓你父親抱憾而終,這的確是我的過錯。但逝者已逝,活人還得好好活著不是嗎?
如今,我們陸家,一下子沒了倆人,兩個至親啊,如果都像你那樣消沉,陸家人還都不活了是怎麼的?
你知道嗎?我們的日子非常特別難。每個人心裏壓著的,不是一塊大石頭,是幾塊大石頭。
以前,家裏其樂融融,什麼話都說,沒有什麼心理負擔。現在,哪怕是跟自己的母親說話、跟哥哥說話,都小心翼翼的。他們對我也是這樣,生怕不小心勾起了難過的心緒。
你知道小心到什麼程度了嗎?我都不敢叫我二哥一聲“二哥”,我都隻喊他“哥哥”了,生怕提醒大家還應該有個“大哥”。
每個人都怕影響別人的情緒,可每個人自己又何嚐不是壓著、抑著、忍著、深夜獨自一人的時候痛苦著。
之前聽你很消沉,我給你寫的信裏也叫你振作……唉!不過寫了也白寫,你從來不會給我答複的。或許……你看都不願意看。
為了盼你一封回信,或者,盼著見你一麵,我把小狐狸鐲子都轉交給你了。我是想著,你看見那鐲子,怎麼著也會想起一點點我們之前時光吧?怎麼著也會讓你的心有一點點觸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