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明二字,似乎用在白瑾離的身上再貼切不過。事實上從下山以來,君臨最佩服的幾人之中,白瑾離就是其中之一。
沈牧塵謙謙君子,龍魅快意恩仇,還有刀皇之灑脫,南宮弱之沉穩。
唯有白瑾離不是修行中人,卻有著尋常人沒有的果斷。這位年輕人皇做事從來不拖泥帶水,眼光也比眾人看得更加長遠。
這樣的皇帝,比他身邊的書生更加敏銳。君臨接下聖旨之後,掃去了原本的猶豫,將埋藏心裏的另一件事情說了出來。
聽罷君臨的訴說,白瑾離站在帥席上沉默了許久。
“穆秦川親口承認,是他挑動的神族?”
“千真萬確。”君臨所說的便是屠龍宮和穆秦川會麵之事,順帶坦明了那日誅神盟眾人討論出的猜測。
他不知道關係那些修行之事白瑾離能否參透,可是光憑穆秦川勾結神族這一點,恐怕就是白瑾離最難以接受的事實。
“此事事關重大,君臨不敢有半點虛言。還請陛下多做準備,以防生變。”
“準備早已經在做了。”白瑾離沉沉歎道:“自朕登基以來,就一直在做。而自這次大戰開始,幾乎日日夜夜朕都會在想這個問題。”
“有時候朕甚至會覺得一覺醒來,那位深不可測的聖主就會出現在朕的寢宮裏。朕所謂的那些權勢,所謂的江山…在他眼裏不過是一個笑話。”
“在一個修行者為尊的世間,做一個凡人皇帝。著實有些累人…”
“陛下…”君臨感受到了白瑾離身上沉沉的壓力,設身處地的想,若是他和白瑾離互換位置,麵對最強國教的背叛,想必會更加不知所措。
“當務之急,還是要想好應對之策,多多提防。我想天道樓也隻是利用神族而已,未必會在背後捅上一刀。”
“朕知道了,一切還得從長計議。不過至少你能為朕證明此事,又帶了誅神盟如此強大的力量相助,已經是不幸中萬幸。”
白瑾離自幼在磨難中成長,帝王之路不是第一次蒙上陰影。
對於這等挫折他還是很快放平了心態。
君臨再無其他事情可言,向著人皇告退。白瑾離也沒有再作挽留,讓他出了大帳。
新任的滄瀾侯爺回到了誅神盟的駐地,剛走進自己的營帳裏,就看到了帳中有兩個人在交談。
見君臨歸來,兩人不約而同看了過來。穿著水藍色衣裙的小七走了上來,對著他道:
“回來的正好,蕭兄有要事找你。”
那另一個人正是蕭無劍,此刻臉上難得露出了緊張焦急的神色,讓君臨有些意外。
“蕭兄怎麼了?可是傷勢加重了?”
君臨知道那日大戰蕭無劍被海龍王所傷,此時看他麵色有些蒼白,還以為是傷勢又一次加重。
可蕭無劍卻是搖了搖頭,拖著沉重的語氣道:“清漪她出事了。”
“清漪姑娘?”
君臨聞言一驚,心也跟著沉了幾分。
“難道是那日的傷?”
“或許。”蕭無劍點點頭又道:“她此刻神識不穩昏迷了過去,我已經看過,似乎被某種邪靈纏身失去了意識。”
“邪靈?”
“也許是那龍語秘術所致,又引起了她曾經背負寒煞劍所積累的舊疾。現在情況很是不妙…”
自相識以來,君臨還是第一次見蕭無劍神色如此緊張。便是在寒江城中柳清漪那次病發,他也沒有表現得如此焦急。
看樣子柳清漪的情況要比上次還嚴重,他心中關切,忙道:
“我與你一同去看看她。”
“不必了。”沒想到蕭無劍卻是直接搖頭,讓君臨和小七都為之一愣。看著二人疑惑神情,劍客卻是正色說道:
“眼下她神識極為不穩,受不得任何驚擾。便是我也不敢在她左右徘徊,無奈之下方來尋你。”
“這般嚴重?”君臨麵色再度一沉,低頭思忖起來。
“上次她受寒煞反噬,你我是用滄瀾賀親王身上的人皇血脈為引才將其壓製。我看眼下好辦,便讓小七去找我那嶽丈借取一些真血,應當可以壓製煞氣。”
很快君臨就想到了辦法,小七也曾聽過此事,當下點頭道:
“那我去找爹爹說一聲。”
“如此也好。”君臨心想此事自然還是她找白瑾寒更好,頷首回應。可蕭無劍仍是搖頭。
“此次重病非同尋常,光靠人皇血脈或許還不夠。”
“蕭兄盡管直言,隻要君臨能夠辦到的,哪怕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君臨看到對方如此犯難的神情,不由也急了起來。自雲開大典以來,蕭無劍和柳清漪可謂是他在山門之外最先認識的朋友,其後幾人並肩作戰了無數次,到現在這家夥竟然還和自己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