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一黑下來,邢老六又不說話,我心裏有些打鼓。
我有點戰戰兢兢地問道,“我們要等到什麼時候?”
“現在什麼時辰了?”
“快十點了。”我蹲著感覺腿有些麻。
“嗯,時辰到了。”邢老六從麵包車上拿下來一些器物和一張小桌子。
緊接著他就在路邊擺上一桌神台,那兩隻白燭透著一股詭異。
然後邢老六披上一件黃色的道袍,開始一邊搖著驚魂鈴和桃木劍,嘴裏還唱和著什麼,我捧著油燈在一旁不知所措。
邢老六唱念了一會突然一掐劍指撚住油燈的燈芯,然後朝地上的不鏽鋼盆一甩。
我震驚地看到地上盆子裏的紙物冒起大火。
邢老六說道:“你把喪服穿上。”
我聞言連忙放下了油燈把早準備好的喪服穿上,頭上戴著一頂白冠,這算是披麻戴孝了。
“跪下!”
我聽了有些不樂意,可是邢老六滿臉嚴肅地說道:“不想死你就照我說的做!”
我聽他語氣中的認真,不敢大意,隻得跪下。
我跪在火盆邊上,頓時震驚地發現,我竟然感覺不到火盆裏的溫度,不僅如此,反而有些陰冷!
我滿臉錯愕地看向邢老六,希望他能給我一個解釋。
但邢老六此時卻沒有空管那麼多,他抓了一把米,灑向天空,“把項鏈丟進去,對著火盆磕三個頭!”
我聽了連忙掏出那項鏈,火光照在項鏈上反射出明晃晃的光,刺著了我的眼。
我感覺有點詭異,不敢再多看,直接按邢老六說的把項鏈扔進火盆裏。
那項鏈一接觸到火,立即燃燒起來,跟那些紙質的衣物紙錢一樣燒了起來!
我瞪大了雙眼看得真切,是真的燒了起來!!
可,可我剛才確確實實摸著的是一條硬質的項鏈啊!
我不知所措地看向邢老六,卻看到他也在看那項鏈。
紙總是燒的很烈也很快,不一會,一火盆的冥物都燒成了灰燼。
它們熄得十分幹脆,一點兒煙都沒冒,火星子都沒留下。
等盆裏的火沒了,邢老六也不怕燙,抓住那火盆就把裏麵的灰燼揚了出去。
我傻愣地看著黑夜中隨風飄零的紙灰。
“看什麼看?走了。”
他說完時,我才驚醒過來,邢老六已經把神台擺上了車,我連忙追過去。
“六爺!我,我這是沒事了嗎?”
邢老六微微出了一口氣,“東西,是給人家送回去了,我讓你給人披麻戴孝算是盡足了誠意,但我還不敢說你沒事了。”
我著急了,“什麼意思?那怎麼辦?”
“先看看情況吧。”邢老六眉頭已經鬆開,但我聽他這話卻怎麼也不見絲毫輕鬆。
我心裏有些著急,但邢老六不說,我也不敢多問。
邢老六開車把我帶回去了以後,說讓我回去看情況。
我看了眼黑漆漆的道路,心裏有點慫。
“那個……邢六爺,我能不能在您這兒借宿一晚上?”
邢老六奇怪地看著我,我感覺臉有些燙,“我有點害怕……”
邢老六好一陣無語,然後他有些勉強地說道:“行,就住一晚。”
我心裏高興極了,也沒顧著邢老六的語氣,“好嘞,就一晚就一晚。”
邢老六平日裏跟我師父關係挺好的,但此時我卻不知道他為什麼一臉不樂意的樣子。
邢老六把鋪子關了,然後領我上了樓,到了二樓,邢老六指著一間房間對我說,“你就住這兒,晚上不許隨便出來!聽到了沒有?”
我心裏犯嘀咕,聽邢老六這語氣有點像是防著賊一樣防著我,讓我有點不舒服。
但現在我算是寄人籬下,沒敢有什麼意見。
我推開門進去,很簡單的一個房間,但很整潔。
一張床,一張桌,一個衣櫃占了一個蠻大的房間,本來挺寬敞的一屋子,偏偏旁邊還堆積了雜七雜八的東西,不過現在寄人籬下我也不好說啥。
這一天從早上到晚上好一陣折騰,可把我累壞了。
可我躺在床上就愣是睡不著,腦子裏全是班車上的那一幕幕,一張張沒有任何表情麻木的臉在我腦海裏閃現,到現在我仍然記憶猶新。
盡管全身疲憊,但卻一點睡意都沒有,我看著窗外,黑漆漆的一片。
以往遇到這種類似情況,都有師父幫我處理,所以我這十幾年也沒有怎麼樣,這次的遭遇算是頭一遭。
師父不在,我沒了能依靠的人,隻有一個有些變幻無常的邢老六。
我看黑漆漆的窗外看得出神,突然一張人臉出現在窗戶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