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就是,他與陛下,近十年的感情積累,這點信任還是要有的。

也因此,麵對這樣的難題,顧相隻是麵色如常的眨眨眼,抿一下唇,想了想,指著一個非常普通的位置,輕聲道:“加把椅子,我坐在這裏便可……”

這句話並沒有說完。

因為僅僅是做出想要如此的動作而已,顧相就已經得到陛下不讚同的目光,和表示反對的神情。

要知道,看到顧相目光中絕對信任神色的陛下,眸子原本正不受控製的彎起,不自覺流露出一些稍顯柔和的神色。

一個“先生與我同坐”剛要脫口而出,就聽到他的先生已經先一步表示了,要離他遠一點的意思。

這無情的回複,也讓陛下原本愉悅翹起的嘴唇,重新抿成了冰冷又板平的線。

楚珩偏頭去看身側溫和雅致的俊美青年,頓一下,眸光微微暗淡。

很容易的,他能夠想到,先生這麼做,是想要與他避嫌的意思。

他其實想要告訴先生,他並不介意這些,不僅如此,他所有的一切,都願意給予先生,這也是早就做好了決定的事。

但因為沒有相關經驗,也因為不太善於表達,到這時候,習慣了寡言的陛下,反而不知道應該如何去向先生表示自己的想法了。

最終,也隻是垂下頭,嗓音低低的,帶著點低落和困惑,啞聲拒絕道:“……不,先生可以坐。”

——我擁有的一切,都可以屬於先生。

賀將軍看了好半天事情發展,最終隻得到這麼個回答。

一方麵忍不住哭笑不得,陛下這樣,不知道何時才能得償所願,一方麵又覺得有些看不下去,想要出手推波助瀾一番。

隻是不待他動,就看到,在他看來,幾乎不會說什麼好聽話的陛下。

攜著顧相,來到自己獨屬的地盤上,盯著座椅,像一隻急切對愛人袒露絨毛和心扉的小動物。

甚至因為擔心皮毛不夠柔軟,還要拉一下人的手,讓人等待自己片刻,然後向前幾步,走到一旁,取下牆壁上垂掛的柔軟毯子,攤在座位上。

這才放心的讓人座下。

要知道,那毯子是當初陛下親自掛上去的,因為覺得太過柔軟,不喜歡。而現如今,又被他親自取下。

他垂著眉眼,注視著近在咫尺的青年,灰眸清澈的近乎溫軟。

仿佛喜歡到不知道說什麼好了,看著青年溫暖的棕色眸子,他頓一下,才不甚熟練道。

“……剛剛是想,這裏涼,要加個毯子。”

他說,剛剛不說話,不是不願意給先生坐,而是因為太了解坐在這裏是什麼感受了,才會忍不住猶豫。

但不是猶豫要不要給人坐,而是猶豫著,正因為知道坐在這裏的滋味並不算好,才在想,要怎麼樣,才能讓先生感到更舒適些。

賀鈞:“……”

不是陛下不會,是我不配。

我給陛下鞠躬道歉了。

……

長桌上,是有關大月族的各種情報,除去兵力布防,軍隊狀況,還有國內重要人物的諸多信息。

座下的將領們,就如何讓對方知曉自己建交結盟的意圖,也紛紛提供了許多建議。

“直接通知他們。”

“好。”

“臣附議。”

聽了全程的顧相:“……”

雖然對於占取絕對優勢的楚國來說,會有這樣簡單粗暴的想法,好像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

但是真正懷著友好意圖試圖與人建交的顧相,聽到這樣極為直白的想法,還是覺得有哪裏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