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軒有些憂心,抬頭去看,

陳王坐在床上,雙手支撐著床沿,腳上沒有穿鞋,就這麼搭在半空中,安靜得如同一件白玉雕的物件。因為病了多日,臉上消瘦蒼白,那雙眼睛果然分外漆黑,盯著人看的時候,讓人不由屏住呼吸。

容軒又低下頭。

“臣在。”他應到,但等了許久也不見陳王再開口。容軒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隻是小心翼翼的連呼吸也盡量控製得微不可聞。

終於容軒忍不住出聲詢問,這才發現陳王靠在一邊,不知什麼時候又睡過去了。

作者有話要說:改了幾個地方

第二章 爭執(小修)

二 爭執

卯時三刻。

其實時辰尚早,天才微微亮。淡青色的晨光穿透壽陽宮薄薄的霧氣,給靜謐的宮殿帶來一絲生氣。

容軒梳洗完畢,將官服穿上,整理好衣領袖口,然後束發,固定好銀白色的發冠,最後對著銅鏡看了看,覺得儀容尚可,便拿起佩刀出門往含清殿去。

禦前侍衛總管,按照陳國的律法,是可以在禦前佩刀的。這是一份無上的榮耀,代表著天子皇家至高的信任。容家世代侍奉皇室,衷心耿耿,三百年來出過數任禦前侍衛總管,使得容家的地位在陳國顯得十分特殊。

所以六年前的破國之日,留下容軒,不僅僅是因為他武藝超群,恐怕更是因為他姓容。

自那一年他踏進這皇宮,就再也沒有出去過,和這宮裏的其他人一樣。

起初眾人還有些亡國的悲涼與激憤,漸漸地這些感覺都淡去了。六年間鄴王四處征戰,從來不曾涉足此處,鄴國的士兵們也隻是把守在宮門之外,並不進入。陳宮仿佛成了被封印的世外桃源般,宮裏有陳王,有大臣,有侍衛,還有供人使喚的小太監。可宮外,早已經是另一番天地。

除了采辦的小太監每月一次能在鄴國士兵的監視下出宮買些日常所需,宮裏的其他人與世隔絕,都有些不知今夕何夕的味道了。

容軒如此一路走一路回想,令他不由放慢了腳步。直到行至靜園,眼見含清殿越來越近,才收回⑧

書院的太傅,是鄴王安排的。

“朕不想去!整日學那些風花雪月,淫詞豔曲有什麼用!”瑞臻臉上浮現出厭惡的神色,連鞋也顧不得穿,赤腳下地,衝到桌子旁端起茶杯一飲而盡。

“皇上……”

“住嘴!”容軒還想再勸,瑞臻把手中的茶杯狠狠摔在地上,立刻粉碎,發出巨大的聲響。幾片殘渣飛濺到容軒臉上,細細的血絲滲了出來。

“別叫我皇上,我哪裏像個皇上?!”瑞臻嘴唇顫唞,壓抑著低吼:“陳國早就不在了,我既不能殉國,也不能報仇,還要在這裏任他擺布,學那些妓子才學的曲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