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正文完）
肖天敏經常說他不知道幸福是什麼，但是秦淵覺得他很幸福。
你問秦淵是何許人也？哦，他就是望月山莊的莊主，被肖天敏誤會了很久的男人。現在兩人間誤會全消，很快如幹柴烈火，如膠似漆，如什麼似什麼的，整天膩歪在一起。
“敏，我很幸福，你是我一生中最大的幸福。”無數次，秦淵這樣告訴肖天敏。他這樣說的時候，臉上的神情深情而鎮定，心中卻充滿了說不出口的憂慮。
從他救起肖天敏的那天起，這樣的憂慮就縈繞在他的心頭。現在，肖天敏終於恢複了記憶也恢複了功力，這憂慮自然更多了。
每當他這麼說的時候，肖天敏總是笑而不語，伸出手臂緊緊地抱著他。
幸福如朝露，轉眼即逝，一定要放在掌心好好嗬護才行。當然很多時候就算放在了掌心嗬護，也阻止不了那些該來的事情。
琴瑟相和的日子過得非常快，比秦淵想象中還要快，很快，又一個冬天來臨，那是他們在一起度過的第五個冬天。
肖天敏終於開口向他告別了。那天晚上，肖天敏告訴他，他要走了。
“敏，我可以幫你。”
“有些事，你幫不了我。” 他看著他笑，笑容極其璀璨。
秦淵很快就知道自己剛才說了傻話。江湖中，有些仇恨必須親手了斷。肖天敏師門滅門的血海深仇，怎可以借他人之手來了結。有些事，最多借借外力，但該做的事還是需要他自己去做。這個道理，肖天敏清楚，秦淵也應該更明白。
“既然你早就決定了要走，為什麼還要來招惹我？”他氣極，忍不住開始抱怨。那模樣，就像小娃娃嘴邊的糖果被人搶走了一樣難過，實在是一點也不顧他往日風流瀟灑的做派。
“師傅說，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我以為你應該知道，我跟你說過我記起了以前的事。你救我的時候就應該知道我是什麼人。”肖天敏沒有花時間去安撫他，當秦淵在死人堆救起他的時候，就應該知道一定會有這麼一天的。
“敏，你竟然用這種方法來報恩？”秦淵一口氣上不來，差點要吐血。雖然“以身相許”是最古老流傳最廣最受廣大江湖兒女喜愛的報恩方式，但是當“以身相許”有時限的時候，就非常讓人鬱悶了。
“你後悔了？”
“不，我怎麼會後悔。”
秦淵撲上去，環住他的脖子，吻上他的唇。既然不悔，就不要再浪費這最後的時間。這一夜，他們頸項交纏，纏綿悱惻。
“敏，你可還會回來？”清晨，秦淵倚在被中，看著他穿衣，突然問他。
肖天敏笑了起來，這個人，越來越兒女情長。
“若還有命，自當回來。”他背對著他低聲回答。
不切實際的承諾，他不會許給他。前路坎坷，就不知道上天肯不肯給他們機會。不過縱使仇家強大，他還是要去。前事不了，他永無自由可言。出了這門，他就不再是他的敏。
肖天敏整好行裝，握上劍柄，打開門，沒有猶豫，走了出去。
“敏，我等你回來。”
身後，依稀傳來秦淵的聲音。肖天敏抬頭望天，縱使冬日，陽光亦是明媚，是個殺人的好天氣。
秦淵第一次下江南是為了遊覽，第二次下江南卻是為了當年遊覽途中救起的那個人。
不過短短幾年的時間，那人就在江南武林中闖下了赫赫名頭，江湖人稱“血劍肖十六”，至於他的真名，倒是無人提起。
秦淵常常一邊看著那些傳來的消息，一邊指揮人盡量給他提供各種幫助，然後一個人在殘月下思念遠方的那個人，隨著時間的流逝，那份相思入骨，讓他慢慢焦躁起來。
我等你回來，說說簡單，做起來卻太難，所以他最後還是沒能忍住，踏上了千裏尋人的路程。
那一日，他們途中經過一個城鎮。那個城鎮地處南來北往的交通要道，端的是非常熱鬧。一行人挑了個幹淨的酒樓，坐下來稍事休息，順便打聽一下附近的情況。
才坐下來沒多久，秦淵就聽到了江湖中目前流傳最廣的一個八卦。
隔了幾桌遠的地方，有幾位路人正在討論這個八卦，說得是唾沫星子亂飛，顯然非常興奮。
“老兄，你聽說沒有，望月山莊的莊主遣散了莊中所有的美人。”路人甲先開了這個話題。
“老弟，你知道這個消息太晚了。你知道望月山莊的莊主為什麼要遣散他莊中所有的美人嗎？”路人乙神神秘秘地壓低了聲音在那裏說悄悄話。不過他的嗓門太大，這悄悄話大部分人都聽到了。
秦淵也聽到了這話，很好奇地向那桌望過去，想知道他們怎麼會知道這種事。
“我知道，我知道。”路人丙趕緊插話，他鬼鬼祟祟地向周圍掃了一圈，引起了樓上所有人的注意，才說道，“因為望月山莊的莊主他——不行了。”
秦淵聽到這裏，臉色一變，差點又要吐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