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應該把你送到醫院去搶救來著,可我選擇了你的選擇,讓你死。因為我覺你到這一步,死比活著好。你沒害我。跟你一同死,是我的選擇。到這一步,我也是死比活著好。”
“我不能讓你死。”
“你也沒法讓我活了。憑咱們的手,等不得刨開洞口,洞裏的氧氣就完了。別浪費咱們生命最後的時光了,好好愛我吧!”
勇烈頹然。
俊逸拉勇烈坐在毛毯上,身子顫唞起來。
礦燈明亮。
勇烈盤腿而坐,抱他在懷裏問:“冷?”
“有些冷,主要是怕,怕死。”
“好笑!既然怕死,你為什麼還要找死?”
“我本來就是個刁鑽古怪麼。”
“咱們相遇,放佛還是昨天的事,不想再回首,已是百年身。唉,其實,我也怕死!”
“怕死是擺不脫的,隻好超脫。講個笑話,好讓我笑得忘掉怕死吧。”
“有一家子,滿共四口人,公公、婆婆、兒子、兒媳。那婆婆最正經,媳婦給兒子一笑,她就怪媳婦輕薄,兒子給媳婦說話軟和些,她就教訓說兒子不像個男人,沒個剛硬勁兒。小兩口在她跟前,成天跟賊一樣。有一日,公公死了,那婆婆就把公公的*****割了下來,裝在煙荷包裏,沒事偷著玩兒。媳婦知道了,就捉了隻麻雀裝在煙荷包裏。婆婆又解開煙荷包玩時,不防唰地飛出個東西來,滿屋亂碰。嚇得婆婆一溜煙跑到媳婦跟前喊:‘趕緊,趕緊捉*****,你爹*****飛咧!’”
俊逸大笑,好半晌才說:“你真壞。好,我忘掉怕死了。我們覺那婆婆可笑,別人知道我們兩個大男人相愛,覺比那婆婆還可笑呢。”
“所以我們這種人,愛得不輕鬆。要是讓人知道了,會覺我們豬狗不如。我們隻能是活埋了的愛,地下的愛。瞧,我們真愛到地下了,活埋了。”
“對不起,我在活埋前的幾分鍾,讓舅舅、舅媽知道了。不過你放心,他們不會把我們當豬狗。他們還會怕人把我們當豬狗,在心裏活埋我們的愛,到死都不會讓人知道的。再有,李淑芬也知道。她當初是偷聽了我們的談話,才要害你的,沒想害了我。我瞞了她的罪行,她為報我恩,一直把我們的真情,活埋在心裏。”
“為什麼我們就不能正大光明地愛呢?為什麼我們活人好,做事美,僅性取向是同性,就被當豬狗呢?為什麼那些殺人放火的家夥,隻要性取向是異性,反不被當豬狗呢?”
“天知道?!”
勇烈淚如泉湧。俊逸拭著他的淚。
“覺我們可笑的人,不懂寬容,不講人性,我們還覺他們可笑呢。我們的生命,已沒有傷心的時間了。別傷心,開心點!來,我賞你個開心爆菊!你要怎麼個樣子?”
“你和我,遇到的寒心事,太多了。我是你的被子,你是我的褥子,永永遠遠,你為我鋪,我為你蓋,互擋寒冷。”
兩個綏德大漢,一陣激情的狂吻後,勇烈便幫著俊逸脫下了汗衫,撫著他胸脯厚實的肌肉說:“當我一開始知道你是同性戀,而且愛的是我時,心裏想的是:兩個大男人,教我如何愛你?愛你難!多少女人愛男人,真正愛的不是男人,而是愛的票子、房子、車子。我走文學路,走得一無所有,走得多災多難。女人都望而生畏,沒一個女人來愛我,你卻愛我依然如故。所以我後來心裏想的便是:縱然兩個大男人,教我如何不愛你?不愛你更難!”
“死也感恩你對我的愛。坦露靈魂,比脫褲子更難!怕人把我當豬狗,直到要死了,我才敢向我在人世的至親舅舅、舅媽坦露靈魂。可認識你不久,我就向你坦露了靈魂,你仍然把我當人。就為你把我當人,別說你後來愛我了,即便沒愛我,我隻是你的朋友、兄弟,我也感恩你到死。”
“老天沒錯了,我們沒錯,愛就是愛,我們的同悻愛,比那些愛的是票子、房子、車子,而不是人的異悻愛,遠要愛得純粹、美好。可惜沒有來世!要是有來世,我和你還陰差陽錯,是同性,我仍然無所顧忌,和你相愛到死。”
“沒有來世,隻能緊緊抓住今世,歡情到死!”
“好,我們縱情狂歡!”勇烈站起身,脫了自己的上衣道,“不難看吧?我還沒有被病折磨得皮包骨頭。”
“你無論怎麼個樣子,我都不會覺難看的。”
俊逸隻將褲子褪到大腿,便伏身在毛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