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段(1 / 2)

覺有些傷感。一個人生活,至今沒有結婚、沒有組成家庭全是自己選擇的道路。但是每每被疼痛苛責的夜晚,總想有個人陪在自己身邊。明明是按照自己的願望生活的,最脆弱的時候還是希望有人在身邊。現在才發現,人無一例外的都是非常任性的生物。

最近一直在下雨,下午終於露出了點陽光,在床上下將棋也下膩了。身體已經差到必須拄著拐杖才能外出。

剛開始拄著拐杖沒覺得有什麼不便。但最近每次出去時,都覺得自己的腳像灌了鉛一樣的重,一走路立刻就覺得疲勞,就這樣走走停停。總算走到醫院後麵的庭院。長椅上雖然還是濕的,但是也管不了那麼多了。全身就像散了架一樣癱坐在長椅上。一邊歎息著褲子都濕了一邊喘著粗氣。

陽光雖然和柔和,但是額上卻在冒冷汗。手上的拐杖突然哢噠一聲滾落到腳邊。當發現自己連彎腰撿起拐杖都做不到時,深深地歎了口氣用手捂住眼睛。看來隻好等護士推輪椅過來了,但是庭院裏沒有設置護士鈴。

“還是自己回去吧……”

一直在等待,等到稍微能站起來時說不定就能走幾步了。但是身體的疲倦感在增加。在這種時候聽到有人在呼喚自己的名字。就好像在夢中被人家呼喚名字一樣,和久呆呆地抬起頭。

“有田和久是嗎?”

叫自己的人站在逆光下,看不清對方的臉。

“是啊……”

“好久不見了。”

跟金子聊有關他的事是在一周前。在此之後一直在想,他到底變成什麼樣了呢?結果還是無法想象,後來隻好放棄。

“我可以坐在你旁邊嗎?”

“啊……坐吧。”

他在旁邊坐了下來。船橋在坐的瞬間露出奇怪的表情。(發覺凳子是濕的?!)但卻什麼也沒說。自己看著船橋的臉,船橋也看著自己的臉。船橋雖然是張與歲月相應的老去的麵孔,但是那神經質的眼神一點都沒變。覺得實在太可笑了就不覺笑出來。

“你為什麼會笑?”

“因為覺得好笑啊。”

“我還什麼都沒有說。”

“你不說話也顯得很可笑。”

船橋尷尬地咳嗽了一聲。

“我來這不是為了別的,隻是想跟你談一件事。”

不是擔心他身體的問候,隻是為了自己的問題而來。

“以前你說的事……我到現在都沒找到答案。”

他就是為了說這件事才來的吧,對這個人來說沒有不可能的。

“所以想趁現在說出來,不過即使我死了,你還是不會明白吧。”

“那就傷腦筋了。”

船橋喃喃自語。

“非常傷腦筋。”

在你還在為這種事傷腦筋的時候我肯定已經死了。小聲地罵了句畜生,是誰說的人生八十年。如果不那樣的話……回想起來,難忘的總是些失敗了的事,不過就是因為留下了沒有成功的遺憾才會總是惦記著它不是嗎。

“算了算了,你慢慢考慮吧。”

時間再度逆轉,仿佛又回到了從前。

“我已經沒有太多的時間了。”

冷風吹過,從寬大的領口灌了進去。船橋雖然抖了一下,卻是沒有動。在他纖細但硬質的肩膀上蹭了一下,和久安靜地閉上眼睛。

1998年 冬 前夜

昨天被轉移到個人加護病房,在此之前醫生來交涉過一次,他是來征求病人的意見,問是否添加生命維持的措施。點滴是省不掉的,但是不想在自己身上插滿管子。不想讓船橋看到這樣的自己。他說大學裏已經放寒假了,最近幾乎每天都來。“大學真閑啊。”說了句不中聽的話,他立刻認真的回答。“是啊。”

在這之前他問“最近怎麼不出去散步了?”。現在就算想出去也隻能坐輪椅,這種話怎麼說的出口,隻好用“天太冷了不想出去”的借口搪塞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