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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個她愛玩的遊戲,貓捉老鼠。
貓不會一口吃掉自己的獵物,總要將它玩弄得筋疲力盡才甘休。
也許,每一滴血液中都包含恐懼,吃起來味道才是絕佳。
諷刺與羞辱的語言隨著女人的腳步而來,他捂住了耳朵,但還是聽得到。
想是一刀一刀剮著他的心,剝離為人的尊嚴。
他蜷縮成一團躲在錦帳之後,那薄薄的絲織品是他防禦的最後屏障,突然想起那個男人來。
想起雪夜裏他撫過背脊的大手,想起他放在屋子裏的那些東西,想起他為他披上的狐裘。
很暖和……
他會來救自己吧?
用他的手將自己拯救出來。
那女人漂亮的鞋子突然出現在錦帳下麵,映在錦帳上她的影子似乎長著猙獰的獠牙,他記起了對人類的恐懼,戰抖起來。
女人尖尖的指甲慢慢伸了進來,仿佛沾著血一般的紅豔。
錦帳被一點一點地掀起來,他努力縮了縮腳,沒有辦法將自己縮得更緊了。
女人華麗的衣服露了出來,接著是較好的麵容,那張美豔的嘴正陰冷地笑著:敢跟我爭寵?你嫌命長……
突然,她被人拉了出去,重重摔在地上,衣裙散亂,雲鬢不整。
額角上,是血。
得救了,他爬到男人的腳邊,尋求更多的安全感,聽見他對著她大吼。
寡人的東西,也是你隨便碰得的?
他一點一點地抬起頭來,仰望著男人。
他站在那裏,遙不可及,高不可攀。
小兔子,小兔子……
他總是那樣叫自己,很甜膩。
因為,在他的心中,自己隻是一隻兔子,一件屬於他的東西。
搭在肩上的白色狐裘突然化作了一塊冰,透過皮滲過骨,一直冷透他的心。
命人拖了神智模糊的女人,王轉過身來,他的小兔子正呆呆地看著前方。
你怎麼了,不要怕,已經沒事了。
王彎下腰抱起他,放在床上,耐著性子拍著他的背,哄著他。
寡人已經吩咐下去了,以後不會有人敢衝進來騷擾你了,聽見了就乖乖點頭!
王很煩,朝堂上那些讚成收兵的臣子們氣焰囂張,他沒有工夫在後宮裏陪人玩家家酒。
你擺臉給誰看!難道想步剛剛那個女人的後塵?不,你不配,你隻不過是件玩具罷了!
王氣惱地大吼到,從來沒有人敢對他不理不睬的,他不許有人膽敢侵犯王的權威!就算是最愛的人也不例外!
少年這才抬起頭來看他,依舊呆滯的雙眼中,有眼淚滑落。
自己到底在妄想什麼?
那個可惡的男人已經作了法,他永遠都隻能是兔子,一件供人取樂的玩具。
無論更換多少的主人,命運是無法改變的。
既然如此,他還活著等待什麼呢?
王驚慌失措地撫上他的麵頰,幫他拭去眼淚:你是不是被她嚇傻了,寡人不該吼你。可是,寡人最近真的很煩,火氣怎麼也壓不住,你不要怪寡人。好好睡一覺,晚上,寡人再過來看你。
少年被他放平躺下,耳朵裏除了“玩具”之外,什麼也聽不見了……
今天和昨天一樣,昨天和前天一樣,前天和五日之前的那個晚上一樣。
從那個晚上開始,他就如同死人一般躺著,除了流下的眼淚,沒有任何活著的證據。
宮女們一遍又一遍地用溫水為他擦拭身體,希望他冰冷的身體能夠有一點熱氣,可惜沒有什麼左右。
他的心髒如同冰一樣冷。
王素手無策,隻能看著他如同開敗的桃花一般,落了,然後一點一點融進土裏。
王後被請到了床前,帶來了那一雙紺青色的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