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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稚
賀陽老老實實地站在院子中間，被自家老媽和鄰居宋浩的媽媽輪流教訓著，宋浩躲在他媽身後還在哇哇哭著，滿臉滿手的泥土，褲腿還是濕漉漉的。
賀陽悄悄瞟了那顏色暗下去的一截，自己都忍不住打了個哆嗦，大冬天，是夠冷的。
大概是怕自己兒子穿著濕褲子會著涼，宋浩媽意思意思了幾句就抱著兒子進屋換衣服，賀陽媽才不管賀陽才穿了一件毛背心，還在中氣十足地罵著。
“什麼鬼主意都想得出來！你這孩子心眼怎麼這麼壞！”手指在賀陽小腦門上使勁戳，大概還是不解氣，賀媽媽喝了一聲：“給我在這兒站著，不準動！”便準備進屋做飯。
反正賀陽從小身體就出奇的好，打不傷，凍不暈，餓不死，體罰起來一點都不用擔心後果，大板子打下去第二天照樣活蹦亂跳，百米衝刺依舊不失水準。
這麼具有挨打資質的孩子，現在不打還等何時！
“阿姨。”一個漂亮的小男孩從旁邊跑了出來，怯生生的大眼睛黑白分明，睫毛像小扇子一樣撲棱撲棱，唇紅齒白，人見人愛，賀陽媽一看，本來板著的臉也忍不住露出了一個寵溺的笑，蹲下去在白白嫩嫩的臉蛋上親了一口：“歡歡，怎麼穿這個少？小心著涼。”
賀陽翻了一個白眼，葉歡這麼裏三層外三層毛衣毛褲棉衣棉褲裹了個徹底還叫穿得少，那他呢，可以直接算裸奔嗎？
葉歡雙手糾在一起，聲音脆生生的奶味十足：“阿姨，我想叫賀陽去我家吃飯，我媽媽燒了他愛吃的土豆牛肉。”
“喲，今天不行，今天賀陽幹了壞事兒。”賀陽媽瞟了不爭氣的兒子一眼，摸摸葉歡軟軟的頭發：“阿姨要罰他不準吃肉。”
“可是，賀陽答應我吃完飯陪我寫作業的。”葉歡不高興地嘟起嘴，哀求地看著賀陽媽：“阿姨，求你了，我想要賀陽教我做算術題，都說好的。”
這個院子裏所有媽媽級的人對葉歡都沒轍，這孩子，從小就懂得出賣色相博取同情，大眼睛一眨巴小嘴巴一嘟囔，甭管多厲害的角色，全部舉白旗投降。
“好吧好吧，讓賀陽陪歡歡，將功贖罪好不好？”賀陽媽又親了葉歡一口，站起來轉身對自己親兒子居高臨下耳提麵命：“好好跟歡歡寫作業，學學人家，怎麼人家就這麼乖，你就這麼沒出息！”
賀陽點點頭，怎麼看怎麼憨厚，事實上，賀陽就是很憨厚，他隔三差五被全大院的家長們聲討，完全是因為……
“歡歡，你太壞了，挖陷阱也就算了，怎麼還往裏麵灌水啊？好歹也是冬天，把人家宋浩凍壞了怎麼辦？”賀陽在葉歡房間裏幫他抄作業，心有餘悸地說。
葉歡坐在窗台上，晃蕩著雙腿，不服氣地說：“他說我長得像女孩子！”
賀陽無奈地看看完全不知道認錯為何物的葉歡，說：“那你可以告訴他媽媽。”
“我以前試過了，他媽媽抱著我說我長得比女孩子還可愛，還不如不說。”葉歡跳下窗台，把含著的棒棒糖塞到賀陽嘴裏：“吃不下了，幫我吃。”
賀陽咬著差不多隻剩下塑料棍的棒棒糖，繼續奮筆疾書，作業出奇的多，他得寫兩份，其中一份還得模仿葉歡的字，不抓緊時間都做不完。
可是，不覺得辛苦。因為葉歡會一直在身邊，往他嘴裏塞零食，和他聊天。
雖然零食大部分都是葉歡吃剩的……
“對了，昨天我把孫爺爺家的玻璃砸了，你媽揍你了麼？”葉歡很有良心地想起來昨天賀陽被他媽提著耳朵回家的悲慘場麵。
“揍了，拿筷子抽手心，你看，還有紅印兒。”賀陽放下筆向葉歡展示英雄的疤痕。
葉歡捧著他的手在眼皮底下仔細研究了很久，點點頭：“真的。”說著，在賀陽手心裏輕柔地摸了摸，吹了口氣兒：“對不起啦，我昨天真的不小心的，我隻是想砸他屋頂上那隻烏鴉。”
“你這小胳膊哪來的勁兒能砸上屋頂？”賀陽失笑。
“誰說我沒勁兒！”葉歡狠狠地擂了賀陽一拳，賀陽也不躲，雖然不疼，但還是哎喲哎喲直叫，笑著求饒：“我錯了，歡歡，你有勁兒，還大得不得了。”
“吃飯了！”葉歡媽媽在飯廳叫喚，兩個半大的孩子歡呼一聲，跑了出去。
“哎呀陽陽，吃飯了怎麼還吃糖，壞習慣哦。”葉歡媽媽是大院裏唯一一個對賀陽沒意見的家長，因為……葉歡從來都不會禍害自己家，在葉媽媽跟前，賀陽也就沒什麼黑鍋好背了。
“我……”賀陽乖乖地把塑料棍扔進垃圾桶，然後嗬嗬地摸著腦袋笑：“剛才沒忍住。”
窗外，暮色漸濃，葉歡爸爸今晚加班沒回家，餐桌上隻有三個人，卻擺了異常豐盛的菜。葉歡斯文地挑著食，時不時還不忘盡地主之誼，往賀陽碗裏夾牛肉。賀陽連肉帶飯往嘴裏塞，吃得特別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