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三點十五分。

烏羅深呼吸了一口氣,把眼睛從手表上挪開,他沒動,隻是有點腿軟,於是跌坐在身後的枯木上沒辦法動彈。

好在他的腳軟,腦子倒是還很清醒,甚至因為打了個瞌睡,變得過於清醒,以至於這會兒連昏死過去逃避現實都做不到。

機票還握在手裏,一絲不苟,連道皺痕都沒有添上,上頭的日期清晰明朗,19dec。

冬天一直都很冷,烏羅的身體雖然不錯,且一周去一次健身房,但相當惜命,因此穿得十分嚴實。畢竟他已經過了三十歲,跟二十歲時熬夜都不當回事的青年人不能比,不說穿得裏三層外三層,好歹也將圍巾係了兩圈,風衣扭上扣子,確保不會被冷風入侵。

隻是現在,他的額頭與臉頰上都滲出了汗珠,隻要用手伸到脖子附近摸一把,估計能直接摸到洪水暴發。

十二月的下午,天上卻掛上了六月的太陽。

剛醒來時,烏羅已經大聲呼救過了,沒有任何人回應,這裏看起來也不像有人煙的樣子。

烏羅將圍巾解了下來,上麵被汗水打濕了一小片,洇出灰色的痕跡,風衣跟毛衣一起脫下,掛在拿行李箱的那隻手上,然後打量下四周。

天很藍,四周環繞著茂密而高大的樹木,可在烏羅所在的這片區域大概是由於地理位置較高的緣故,非常開闊,甚至能看到空中飛過一隻類似鳥的生物——事實上烏羅不太確定能不能把那隻生物叫做鳥,它飛得很低,有條很長的尾巴,長著兩對翅膀,鳥喙裏長著牙齒,正咬著一隻貓一樣大的老鼠。

他對原始森林裏的鳥類與鼠類都沒有研究,盡管從未聽聞,可不敢斷言它們是不是地球生物,隻是難免有點驚嚇。

烏羅忍不住摘下眼鏡擦了擦,他開始懷疑自己的散光是不是加重了,可能還撞到了腦袋,導致產生幻覺。

“十二月還像六月一樣,我該不會是在熱帶吧。”

前往機場時烏羅看過一次手機,屏幕上顯示的氣溫大概是在6~8度之間,可是這裏按照感覺來估計,最低溫度起碼也有25度。

身體沒有受傷,除了兩條腿有點脫力,沒有任何其他問題。

無論怎麼說,起碼意味著將他從機場帶來到這裏的人沒有涉及生命方麵的惡意。

時間方麵對不上,剛到機場不久,烏羅就購買了一瓶礦泉水等待安檢,順便去抽了根煙。當時已經是三點十分了,幾分鍾後他稍微有點困意,於是稍稍眯了會兒眼,可要是的確有人將他從機場帶到這種人跡罕至的森林裏,絕不可能是在幾分鍾之內完成。

手表一定被調整過,這行為是為了產生錯誤認知,還是模糊時間概念?

“買了張去首都的票,卻坐了一趟自己都摸不著頭腦的‘國際航班’,真不知道是賺了還是賠了。”烏羅嗤笑了一聲,將方才被自己別在風衣口袋裏的機票重新拿出來翻看了遍,試圖找尋蛛絲馬跡,可是什麼都沒有。

簡直像是一群穿著無菌服的陌生人為他專門喊了輛直升機,空運到這座森林之後丟下,然後拍拍屁股走人,連窺探下個人**都沒有興趣。

手機跟行李箱都在,行李箱方才檢查過,沒有打開的痕跡,而裏麵的東西沒有任何變動。烏羅重新將手機的飛行模式關閉,等待了幾秒鍾,果不其然,沒有一點信號,他的心忍不住沉了下去。

在這個時代還能找不到信號,他八成已經離開祖國了,這地方如果連基站都沒有,那就意味著有一定路程。手機電還是滿的,後台沒有任何程序——應沒有人長時間使用過,或者聰明到不留任何痕跡,日期仍是今天,他昏迷的時間可以縮短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