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並未叫她起身,隻是凝目打量著這個女人。趙承徽無疑是很漂亮的,那是一種很溫婉明媚的美麗,沒有絲毫的侵略性。
可是就是這麽一個看起來溫溫柔柔似水的女人,卻是能悄無聲息的將太子妃害到了發瘋至癲的模樣。
“趙承徽……”
他叫了一聲,淡淡的道:“本宮倒是沒想到,你竟然還有如此手段。”
趙承徽眉間露出疑惑,問:“殿下您在說什麽,妾身怎麽聽不懂?”
太子道:“本宮既然喚了你來,便是有足夠的證據表示,讓太子妃變成如今這副模樣的罪魁禍首便是你。這點,由不得你狡辯”
趙承徽臉上笑容轉淡,問:“殿下您既然心裏已經有了判斷,認定了是妾身做的,為什麽還要叫妾身過來?”
太子微微皺眉,道:“本宮隻是想知道你為何要這麽做?還有這罌粟,可有解藥?”
“為什麽要這麽做?”
趙承徽嗬嗬一笑,反問道:“那殿下您猜妾身為什麽樣這麽做?”
她站起身來,白底紅花的裙子襯得她眉目秀凈如花,她突然問:“殿下,您還記得嗎?您說妾身穿這條裙子很好看的。”
太子表情沒有任何波瀾,趙承徽苦笑:“您怕是已經忘了吧。”
她神色有些出神,又突然問:“殿下,您還記得妾身叫什麽嗎?”
太子沒有覺得不耐,卻並不打算聽下去,趙承徽不等他開口自個兒又道:“你大概,也是忘了吧。”
她轉了個身,道:“問我為什麽要害太子妃,為什麽……因為我恨她啊,我恨她,我恨她啊!”
她站在陽光裏,神色沒了以往的溫和卑微,雙眼帶著令人心驚的恨意,聲音淒厲嘶啞,如今的她像是一團燃燒的烈火,燃燒自己,甚至燃燒其他人,直至飛灰。
“您大概是忘了,我也曾經有過孩子的,您的孩子,您和我的孩子。他在我的肚子裏,都已經會動了,早上晚上他都會踢我,和我打招呼。”
“……您知道,我是多麽期待這個孩子嗎?我有多麽的期待他,我給他做了小衣裳,小鞋子,我滿心期待的等著他的降生。可是,可是這一切都被太子妃毀了!”
她眼裏似是有淚光閃爍,可是卻一直沒有流出來。她的眼淚,早就在失去孩子的時候就已經流光了。
“就因為她不能生孩子,她也不讓其他人有孩子。您知道嗎?那個孩子是個男孩,他已經八個月了,生下來還哭了兩聲。可是,可是就是因為太子妃,就是因為她,一切都毀了,是她殺了我的孩子!”
“我恨她,我也要讓她付出代價。她不是想要孩子嗎?我偏偏就不讓她生下來,她不是喜歡太子妃這個高高在上的位置嗎?那我就讓她瘋魔,讓她成為一個笑話。”
她的情緒越來越激動,一張臉漲得通紅,可是等她看見太子平靜甚至毫無動容的臉,突然就覺得一盆冷水從頭頂澆了下來。
“您是不在意的,除了那位寧良媛,您誰都不在意,您怕是已經忘了,曾經有那麽一個孩子吧。”
這世界上,唯一還惦念著他,隻有她這個不稱職的母親了。
“咳咳咳!”
她突然開始劇烈咳嗽起來,以手掩唇,她咳得撕心裂肺的,身體彎曲蜷縮。
“啪嗒!”
一滴鮮血從她指縫間流出,落在地上,然後是第二滴,第三滴……
太子猛的從位置上站起來,疾步走過來,趙承徽的身體軟軟的倒在他的懷裏,一雙手緊緊的抱住他的身體。
“殿下,殿下……”
她在叫,身體無力的滑倒,太子蹲下`身子,看著她。
她的嘴裏不斷的湧出鮮血,粘的她的臉上,太子的衣裳上都是血。
太子皺眉讓許久去找太醫來,趙承徽無力的扯著他的袖子,搖了搖頭,道:“沒用的,我來的時候,就服了毒,這毒無藥可救!”
她笑了笑,笑容沒有一絲陰霾,帶著解脫,她喃喃的道:“我好恨啊,恨太子妃,恨這個世道的不公,也恨……恨您!”
突然她又緊緊的攥住太子的衣襟,勉強擡起身子,艱難的道:“殿下,記住,我叫芳菲,草木知春不久歸,百般紅紫鬥芳菲的芳菲!”
是花草芳香而又艷麗的意思!這是,您給我取的名字。
帶著一絲悵然,趙承徽身子軟軟的跌倒在地上,再無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