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也果不出他所料,一個小時後,櫻木把頭歪在書本上,嘴裏含著棒棒糖睡著了。
“花道……”
沒有動靜的青年似乎是睡熟了。男人歎了口氣,橫抱起青年放在了床上,拉上被子前,他輕輕在孩子樣的睡臉上印下了一吻。
持久戰顯然不適合脾氣急躁的櫻木,在連續半個月被逼著念尼古丁是什麼東西幾萬個吸煙者有多少肺癌發病率時,他最終忍無可忍的把那本書扔到了男人的臉上。
“本天才為什麼要念這種東西啊!早死又能怎樣,本天才認了,臭狐狸你少管!”
被書本堅硬的棱角砸的很痛,流川的額頭也冒出了青筋。
“白癡,那是為你好知不知道?你以為我隻是無聊嗎?”
“我管你是不是,反正本天才再也不幹了,白癡才會怕死!”
“不怕死嗎?”
“誰怕誰,來啊!”
口角的最後結果是大打出手。兩人就為誰也說不清楚原因的堅持打成了一團。盡管幾分鍾後,男人在看到櫻木腫起的眼眶後就停了手,兩人還是誰也不理誰,在客廳和臥室理各自生著悶氣。
快到十二點了。櫻木依舊沒有進來睡覺,男人關掉電腦,走進客廳,兩米外,電視機的畫麵無聲的閃爍著,青年盤腿坐在地板上,紅發隨著屏幕的光線忽明忽暗。
賭氣的隻有櫻木一個而已。流川不會這樣的爭吵當真,他一如往常的想過去哄櫻木睡覺,卻在看到紅頭發青年的側臉時停下了腳步。
沒有聲音的電視機畫麵照例的上演著午夜劇場那些白爛的生離死別。青年一動不動的盯著,神色恍惚,嘴裏的棒棒糖已了然無味卻似乎沒有知覺。男人在看到他眼裏水光的下一秒就衝過去抱住了他。
“白癡……”
不要,不要在我看不到的地方露出這種表情。流川把頭埋在青年柔軟的紅發裏,感覺對方抓緊了自己的背脊,那一瞬間他心如刀割。
吸煙有害健康,那都是些無聊的借口。隻是不想看到煙霧後櫻木那張年輕的臉上,疲憊,恍惚,無限遙遠的神情。從第一次知道櫻木在吸煙的事實起,這樣的景象就在流川眼前揮之不去——他不知道自己為何會有這樣的想象,然而卻直覺到吸著煙的櫻木,會在不經意間流露他沒見過的樣子。
那之後差不多有兩年了——雖然櫻木又恢複了笑臉沒神經的像個白癡,可時間的灰燼在人的心裏拖曳的多長沒有人知道。他隻能逼著他戒煙不讓他在煙霧後迷失在已逝去的空間不讓那張年輕的臉染上滄桑。可是,吸著棒棒糖的青年也會露出這樣的揪人心的神情——那根本不是煙的緣故。
執著於讓他戒煙的自己就像個傻瓜。
根本什麼都不能做。唯一的,也隻有在這個時候讓他緊緊抓著自己而已。
“狐狸…”肩膀上的青年抬起頭,吐出嘴裏的糖簽:“還有嗎?”
流川梳著他亂糟糟的頭發:
“回房間睡覺就有。”
櫻木又趴回男人的肩膀,嘴角有著淡淡的笑意,
“真遜… 煙沒戒掉,吃棒棒糖卻成了習慣…”
“白癡……”
“不過,棒棒糖真的很甜呢……”
之後的男人再沒逼過櫻木戒煙。雖然偶爾會嘮叨幾句,卻隻是提供棒棒糖而再沒讓他念書。櫻木鬆了口氣,過了段日子後,卻也在漸漸的開始考慮戒煙。那對他不算很痛苦的事,因為根本還未上癮。隻是有些時候,拒絕別人的好意真的很難。
共事的中年上杉還在抽著劣質的煙,塞給櫻木時也未覺得有絲毫不妥。可能是他遞煙給經理時,那個衣衫考究的老頭總是鄙夷的皺眉推卻,而這個經常穿著名牌衣服卻全然不當回事的青年卻樂嗬嗬的接受的緣故,大而化之的歐吉桑總是對之樂此不疲。
這次櫻木還是從中年人的指尖接過了白色的煙卷,卻低著頭放在手心把玩了起來。
上杉看了一眼,掏出打火機扔了過去。
“小子,這東西可是必不可少的哪。鞋可以不穿,可是想吸煙的時候卻找不到火卻簡直要人的命。”
櫻木把那個小巧的玩意兒拋起又接住,抬頭無聊的望天。
“不用啦,本天才正在戒煙。”
上杉驚訝的望過來,看到青年不是開玩笑的樣子後,神色掩不住的失望。
“真的要戒?以後也不吸老頭子的煙了?”
櫻木點著頭,對著歐吉桑黝黑的臉,有些不好意思的愧疚。
“真的… 反正吸煙對健康不好。本天才不是怕死,可是要多活兩年。”
中年人吐了口煙霧,踢了青年一腳,嘟囔著:
“年輕人這麼早就怕死,我老頭子還沒說呢。”他歎了口氣,煙霧後的眼睛似乎是感到了辣味,微微眯了起來。
“你說的也對。可是要我戒煙,那就等於要我的命一樣。杏子以前就總嘮叨著讓我戒煙我也戒不掉…… 杏子死後,這煙卻成了我的老伴一樣… 不能說靠它打發日子,可是沒了它,就真的變成孤伶伶一個了。”
歐吉桑隻是快到四十的年紀,皺紋深刻的臉卻蒼老的多。櫻木不是第一次聽他說起已故的妻子,卻總是不知該說些什麼樣的安慰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