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一隻鬼(1 / 3)

綠水青山樓外樓,白雲深處靜悠悠。

金秋十月,丹桂飄香,正是豐收的好時節,大慶朝涼州境內的老百姓忙碌了一天,用完晚飯後拖著疲憊的身軀很快進入了夢鄉。

棠柳鎮河西村的一戶普通民宅裏燭火通明,身著粗布麻衣背著出診藥箱的孫大夫在蘇家大郎的帶領下匆匆而來,一見到睡在土炕上麵色潮紅的青年,心下一個咯噔,當即暗道一聲不妙。

伸手一探,果真發熱了,又是一番望聞問切,孫大夫的臉色越發不好了,這蘇家小兒子分明是病入膏肓之兆,最遲也就是明晚的事了,若是病況稍有惡化,一個不好今晚也有可能去見閻王。

“孫大夫,我兒到底如何?您……您倒是說句話啊!明明中午還好好的,怎麼晚上就昏迷過去了?”蘇劉氏緊拉著孫大夫的衣袖,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孫大夫的身上。

“這……”孫大夫麵露遲疑,看這蘇劉氏緊張的麵色,一旦自己把實情全盤托出,對方可能經受不住打擊而暈迷過去,蘇家為了小兒子的病情已經夠忙亂的了,如果再加上一個蘇劉氏,還不知道蘇家慌成什麼樣子。

可是醫者父母心,作為大夫再怎麼為難也不能對病患家人隱瞞病情,再說,即使現在用虛言哄住了蘇劉氏,等蘇三郎咽氣之時蘇劉氏經受的打擊更大。

斟酌片刻開口道,“你家三郎落水受了寒氣,身體虛弱邪風入體,再加上本就有些先天不足,難免就泛起了高熱,我先開兩服藥,三碗水煎成一碗給他灌下去,若是今晚能夠醒來就沒多大問題了。”

“若是沒醒呢?”顯然,蘇劉氏並不是輕易能被糊弄住的人,她心裏明白孫大夫的未盡之言估計不是什麼好話,但她心裏依舊抱有一絲僥幸。

孫大夫哀歎一聲,“若是醒不過來,你們盡早做準備吧……現在隻能盡人事聽天命了。”孫大夫說話還是挺婉轉的,他沒有直言,其實蘇三郎的半隻腳已經踏入了鬼門關,很有可能在昏迷中就去了,現在隻是時間早晚的問題。

蘇劉氏仿佛天都塌了下來,她本就不笨,哪能聽不出孫大夫話裏的意思?小兒子就是自己的命根子,眼看就要天人永隔,這是在生剮自己的心頭肉啊!

“兒啊!你要是醒不過來娘可怎麼辦啊!娘也不願意活了,就讓娘跟你一起走吧!”

蘇劉氏淒厲的叫喊聲響徹在這小小的屋子裏,聞者落淚見者傷心,蘇家其他人生怕蘇劉氏想不開,趕忙上前勸慰,眼見蘇劉氏一口氣上不來,嚇得眾人拍背的拍背,倒水的倒水,場麵更加混亂了。

蘇家院子裏圍了裏一層外一層的人,除了蘇家本宗的人,左鄰右舍包括裏正都到場了,蘇家動靜這麼大,都是鄉裏鄉親的,出了事總要過來看看能不能搭把手。

裏正的妻子蘇李氏撇過頭擦了擦眼角,“劉嫂子一向心疼三郎,如今眼見就要白發人送黑發人,也不知道她的身體能不能受得住。”

“是啊!往日裏劉嫂子心疼三郎身體不好,舍不得他受一點累,說是當眼珠子護著也不為過的,如今放在心尖尖上疼愛的小兒子昏迷不醒,眼睜睜的看著他等死,這滋味誰能受得了。”

說話的是與劉氏毗鄰而居的蔣氏,兩家人從上一代起就是鄰居,所以蔣氏也算是看著蘇三郎長大的,眼見往日裏懂事有禮的孩子生死不明的躺在床上,又被大夫斷言情況不好,蔣氏的心裏也如刀絞一般疼的發顫。

“三郎懂事守禮書又讀的好,老天爺怎麼忍心讓他年紀輕輕的就去了?說不定……說不定閻王爺心軟,能把他放回來呢?”

蔣氏的二兒子周榮聽了老娘的話沒忍住翻了個白眼,也就是村裏這些長輩才覺得蘇三是個光明磊落的正人君子,像他們這些小輩誰不知道蘇三內裏是個什麼德性?真要是個正派人,又怎麼會三番兩次去鎮裏的紅秀坊呢?

紅秀坊紅袖添香,據說那裏麵的女人個個溫柔如水色比花嬌,周榮是個男人,自然也愛美色,紅秀坊也是囂想過的,可一看到守在家裏的妻子和孩子,再旖旎的心思也散的差不多了,再加上紅秀坊又被稱為銷金坊,僅剩的不甘也化為烏有。

蘇三也有老婆孩子,可周榮去鎮上的時候有好幾次都見到他進了紅秀坊的大門,不說紅秀坊的女人都是朱唇百人嚐玉臂千人睡,就單單說蘇三哪來的錢睡女人?還不是蘇五叔和劉嬸給蘇三讀書的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