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新不舊的小廚房內,灶台下蹲著個忙碌的嬌小身影。少女十五六歲的模樣,精致的眉眼清澈秀氣,此刻她正專心地擇菜,目光專注。

“清溪!”門口突然傳來一聲驚呼,嚇得少女脊背一抖,手中的菠菜啪嘰一聲落到裝了半盆水的陶盆裏,濺濕了她的新布鞋。

少女正想以手撫胸,下一刻記起手上還濕著,隻得深深地呼吸了幾回,讓自己劇烈跳動的心髒逐漸平複。她起身時來人已到了跟前,還未等對方說話,她便微皺了眉道:“初九哥哥,不是跟你說過別突然出聲麼?我快被嚇死了。”

周初九比少女高了一個多頭,他不好意思地憨憨一笑,赧然道:“我一時給忘了……”說到此處他忽而麵色一變,黝黑的麵容上滿是憂色,“清溪,有人找你。”

“誰找我?”葉清溪有些好奇。

“仿佛是個貴人。”周初九麵上憂色更深,可見葉清溪那因他的話而輕皺的秀眉,他忙安慰道,“莫怕,我看那貴人很是客氣,想必不是什麼壞事。”

葉清溪點點頭,對周初九笑了笑,實際上卻沒怎麼把他的安慰聽進去。

她是個穿越女,穿到個差點倒斃街頭的孤女身上,幸得周大娘一家收留,如今三個月過去,她漸漸習慣了沒有手機的生活,怎麼突然有人找她?難道是她親生父母找來了?

葉清溪一邊思索一邊跟著周初九向外走,掀開布簾便看到了有些局促的周大娘。

周大娘如今不過三十多歲,丈夫早逝,一個人撐著包子鋪將獨子拉扯大,艱辛的勞作讓她看上去足有四十來歲,她時不時瞥瞥後頭,見簾子掀開,她眼睛一亮,快步走了過來。

葉清溪向外看去,隻見包子鋪斜前方停著輛低調的馬車,而馬車旁一個衣著鮮亮的年輕女子正低眉順眼靜靜地等待著,不知等了多久,臉上倒是沒有露出絲毫不耐煩。

葉清溪琢磨著這位年輕女性從年齡上看肯定不是她親媽,隻看了一眼便低聲對周大娘道:“周大娘,這位貴人是來找我的?為了何事?”

沒等周大娘回話,那年輕女子便注意到了葉清溪的到來,她移步而來,露出恰到好處的笑容道:“葉姑娘,我家主子有請。”

“不知找我有何事?”葉清溪好奇問道。

那年輕女子笑容依舊:“葉姑娘隨我去便曉得了。”

葉清溪看了眼周大娘和周初九,二人臉上是如出一轍的憂慮,但沒人敢說什麼。這時代階級分明,平民百姓哪裏敢招惹權貴階級。

葉清溪的膽子如今還沒被嚇得那麼小,隻笑道:“我這兒還有事要忙呢,隻怕不便前去。”

那年輕女子微微一怔,未曾想竟聽到這樣的回答,她還是露著笑,語氣也溫柔和煦,隻是這話卻聽得人心頭一跳:“葉姑娘還是先隨我去吧,我家主子想見的人,無論如何總能見到的。”

葉清溪沉默片刻,隻得安撫了周大娘和周初九幾句,隨著那人上了馬車。人家說得很清楚了,她總不至於敬酒不吃非要吃罰酒。

令人驚訝的是馬車內竟還有一個略微有些年紀的女子,葉清溪一愣,本以為這位就是所謂的主子,誰知下一刻卻聽對方說:“葉姑娘坐穩,我家主子正等著呢。葉姑娘若不介意,叫我一聲翠微姑姑便好。”

葉清溪有些詫異地看著這位淡定雍容的女性,原本想先套套話的心思也咽了回去,默默地坐在一旁。翠微姑姑……這稱呼便很不妙啊。

當馬車從葉清溪隻遠遠看過一眼的皇宮側門入宮之後,葉清溪心裏的不安已到極致。

到了這個陌生的朝代,葉清溪隻想好好活下去而已,被周大娘收留後她甚至開始學著做包子,隻想著以後能做個包子西施混口飯吃。迄今為止,她似乎也沒做過什麼出格的事能驚動宮裏的人啊,難道說她還真是個流落民間的公主?

葉清溪穿越時沒有繼承原身的記憶,因此就用了自己原本的名字,她身上也沒有任何可以稱作是“信物”的東西能證明她擁有不一般的身份,她思來想去也不覺得她會是什麼“大明湖畔的小公主”。

片刻後,馬車停穩,神經愈發緊繃的葉清溪跟著翠微姑姑下了馬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