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羅此時正站在一望無際的草原上,打量著遠處的巨大建築。建築的頂部呈圓潤的半球形,由獵人協會網站上的建築圖紙看來,遺跡的水平截麵是一個正方形,正好暗合中國古代天圓地方的說法。
塔羅收回目光,看向手裏的小小玉佩,玉佩光滑的背麵中心雕著四個楷體小字:“天圓地方。”
塔羅原本不知道龍族被後世人稱作德拉貢族,古代的中土國在獵人世界眾多曆史中資料嚴重缺失,除了那本孤本《東遊記》之外似乎再無其他記載,無人把傳說中的中土國和後世逐漸滅亡的德拉貢族聯係在一起。得到玉佩後,塔羅在獵人網站中找到了關於這件古物的零星資料,從此展開了更加詳細的搜索,對照著孤本中的漢文字,終於把它們聯係在了一起,輾轉搜索到了這處唯一已被發現的遺跡。
草原落日景觀宏大,金色的太陽餘暉染紅了天邊,給臨近的雲鍍上了一層金邊。塔羅摩挲著手中玉佩凝望夕陽,金色的光芒變弱,殘陽慢慢變成血紅色,直到天邊最後一抹紅消失在地平線下。夜色緩緩降臨,他朝西邊的天幕望了一陣,隨後收起玉轉身朝遠處一點火光走去。
營地的篝火旁,羅丹撕了一份烤肉遞給他,“未來,你連著看了二十多天夕陽,不覺得膩歪?”
塔羅抬眼,有些茫然,“不覺得。”
一時無話。
飯後兩人又研究了一遍資料,隨後互道晚安,回各自的帳篷去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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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紅的滿月在高高的天幕上冰冷地俯視,那紅色慢慢變得溼潤而飽滿,血月變成了一個盈滿水光的緋紅眼球。冰冷詭異的眼球中緩緩地滴下一滴血色的淚來,淚滴好像血液般粘稠,緋紅眼珠中的冰冷變成無盡的不甘控訴和恨意,如漩渦般吞噬一切存在,讓人溺斃在無助痛苦中——
塔羅睜開眼。
沒有冷汗,沒有喘熄,沒有驚惶。事實上這還不算是噩夢。他神色如常,起身坐了一會兒,帶上一直放在手邊的十二孔無音出了帳篷。
淩晨空氣冷冽清新,草原上一片靜謐,遠處營地的篝火已滅,餘燼旁的單人帳篷裏傳來平穩的呼吸聲。塔羅聽了一陣,離開幾步背對自己的帳篷坐了下來。
天穹仿佛被人割成兩半:西邊一半夜色如水,還能看到零星幾顆明明滅滅的星辰;東方的一半已經微微發白,可惜仍舊是灰青色,正等待著太陽重新出現。
鎖鏈手,酷拉皮卡,你還活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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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羅丹出來活動筋骨時照例看到塔羅坐在遠處帳篷前,背對他帳篷邊死掉的一大圈蛇鼠抱琴遙望遠方作深沉狀。大叔嘴角抽了抽,一邊回身鑽到帳篷裏找東西一邊小聲念叨,“現在的年輕人都不肯好好睡覺,真是作孽。”
“說的是,現在的年輕人都討厭早起,作孽啊……”帳篷外不遠處塔羅的聲音嚴肅地附和。
帳篷裏羅丹胳膊下夾著皮帶嘴裏叼著肥皂,終於從亂成一團的衣物中扯出毛巾,期間他可能聽到了布匹撕裂的聲音,不過他選擇不去深想。
一分鍾後手裏握著肥皂,肩上搭著毛巾,褲子上綁著皮帶的羅丹從帳篷裏鑽了出來,一麵呸呸地吐著口水一麵念叨,“未來你別這樣,扮鬼這種事情千萬不能習慣,這樣很容易人嚇人嚇死人,尤其今天進了遺跡之後更不能這樣,嚇到我還沒關係,嚇到主人家就不好了,鬼嚇鬼容易嚇死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