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廢話,還能找你麼?”鳳起一步邁進門,與軫水錯身而過,突然,她迅速一抬手,徑直揪了軫水一縷長發,手一卷,故技重施將他扯到了自己麵前。
“唉?你這是……這……?”
鳳起微微眯起眼,“是有點兒奇怪啊?我記得你上次走了之後,是跑回神界告狀去了,還引來了神將殺我呢,如今竟這麼麵不改色的出現在這裏,怎麼?你把之前事都忘了?”
軫水的臉刹然一垮,他確實是忘了,“那個……誤會,都是誤會……剛才我也跟他澄清了,確實有誤會……他都原諒了的。”
鳳起轉頭看向葉重琅,心中忽然一陣泛酸,索性鬆了軫水往前走,問道:“你這隻是來看看而已?僅看看?”
“呃……看看。”軫水一時間答不能答,撒謊也沒編好詞,說出來的話甚是尷尬。
“他是什麼病?”
“呃……”軫水其實也想知道,能在每年按時發作,卻並非是內傷,而是右肩的痛楚,該說是什麼樣的病。當然,內情他不是不知道,“舊傷。”
鳳起回頭看他那一眼,如同看著個欺世盜名的庸醫一般,質疑道:“舊傷?他右肩處並未有傷痕,什麼樣的舊傷可以複發到這種境地?”
“呃……”軫水支吾了半天也找不到詞,索性一扶額,“我真的不知道。”
“你為何不問我?”葉重琅突然開口。
一見葉重琅接過了話,軫水如蒙大赦,趕忙道:“那我就不打擾了,告辭。”
說完,他飛快出門,一轉身,還將門給關上了。
其實,鳳起不是不想直接問葉重琅,隻不過她覺得,鑒於之前說要閉關,葉重琅從一開始就遮遮掩掩的,那內情他就不會告訴她。
但既然葉重琅自己開口了,鳳起就問了句,“究竟是什麼舊傷?你這狀況還要堅持多久?”
她明顯能看出是痛,而且痛得不尋常,不然他不會沒有力氣躲避秦橈那一腳,甚至此時此刻,她能看出他已經神智迷離,時昏時醒得似乎片刻都不得安寧。
已經好幾天了,他這幾天就是這麼熬過來的?而且……還被葉代依狠心送去給東都教訓。
“重琅……”
“不必擔憂,習慣了。”葉重琅語氣輕淺道,“年幼無知時,誤闖了家中封魂塔,被其中厲鬼所傷……險些斷了右臂,之後便如此了。”
鳳起:“……”編出如此拙劣的說辭來糊我,你覺得這樣道德麼?
不想說可以不說,又何必……哦,這兩人貓膩有點兒深,葉重琅剛才那是給軫水解圍呢。
但是……她不問了,既然是斷臂之痛,她不是沒經曆過,葉重琅如果有難言之隱,她也不是不能理解。
而且,此刻也不是刨根問底的時候,她記得她當年被斷右臂的時候,那種痛楚,別說交談了,她連喘氣的心情都沒有。
…………
暗潮洶湧的局勢終於被挑起了浪花,秦橈被神將斬殺於孤竹本家的消息,第一時間猶如插翅般傳回了東都。
然而,除了秦昱的妻子樊嶺花哭嚎得悲痛欲絕之外,東都其他人的反應卻很耐人尋味。
首當其衝便是秦昱,長子喪命他鄉,他身為仙盟之主,沒有像個女人一般悲痛欲絕也是尋常,雖也有悲憤的慨歎,也有震怒之下的拍案,可他臉上的表情卻多了幾分莫名的喜悅,再加上那張猶如濁世公子翩翩美玉般的臉,總讓人覺得,那上麵洋溢著一抹否極泰來的榮光,仿佛看見了千載難逢的好機會,終於可以大幹一場。
當然,這種暗地的揣測,一眾東都的本家弟子,誰也不敢說出來,甚至不敢跟旁人交流心得,其實秦橈是死是活,他們也關心得少。畢竟這本家大公子也沒什麼可圈可點之處,說死不足惜也不盡然,他們更多是在震驚之下,迅速就開始盤算,這對東都而言到底是好事還是壞事,如果是好事,能夠好到哪一步。
而高興得完全不避諱的,自然就是秦亦清。
秦昱在外麵有很多私生子,但是嫡子卻隻有一個,此事秦昱自己一點兒都不在意,原因無它,就衝樊嶺花那膀壯腰圓,凶神惡煞般的模樣,兩人能有一個孩子,那都跟撞了天大的機緣一樣。
那麼多的私生子,僅有兩人得以回歸東都認祖歸宗,若說是各憑本事……秦亦清瞥了一眼身邊的秦賀揚,再看看哭嚎如殺豬一般的樊嶺花,忍不住一個勁兒的犯惡心。
不過,有道是英雄不問出處,秦橈死了,孤竹又是首當其衝逃不了幹係,這就是千載難逢的好時機,待他扳倒孤竹,葉重琅沒了靠山,一樁樁罪證壓下來,葉重琅就是他腳底的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