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起又笑了,葉重琅這心黑的啊,看似正氣昭昭的,可處處都藏著針啊。
自古以來,婚不是不能退,退了之後兩人再無瓜葛,那自然就是各相安好。而如今你葉重琅是安好了,該幹嘛幹嘛,還硬生生弄到了個未婚妻,那麼那個不安好的人再一心求嫁……不就是自己做賤自己麼?
嘖嘖嘖,這口才,這心思……小狐狸說他是未來的三界之主,不冤啊……
而且,避而不談自己退婚之事,隻問你扶風有沒有正當理由扣押孤竹弟子,這就要牽著扶風的鼻子走,而且……還是條死路。
也不知道扶風弟子一群大老粗聽懂了沒有,隻見那雲席英絡腮胡子氣得炸起,他弟弟雲峰苒玉白的麵皮黑紅發紫,白斬雞似的小身板抖如篩糠。
隻半晌,雲席英見雲峰苒不再說話,那儼然是敗下陣來,隻好由他出麵再說,可縱然再怎麼努力凶狠,那娃娃音也如被強奪了糖果般的深仇大恨,“胥山君如此避諱,絕非堂堂君子擔當,我長姐被無理退婚一事,閨譽掃地,就連扶風也顏麵無存,我長姐淪為眾人笑柄,至今未能嫁人,被胥山君禍害至此,難道不需要負責嗎?!”
這就有點兒耍賴倒車軲轆了,撒潑打滾的耍無賴,顛來倒去無非就是,我長姐被你退婚了,後果很嚴重,不行,無論如何你還得給我娶回去!
可葉重琅臉上仍舊未見有愧疚之色,平淡得猶如……他曾經見過一條毛毛蟲。
風水輪流轉,這調調終於又見到了,隻聽他說:“陳年往事已千帆過盡,扶風若執意耿耿於懷,欲要追究明白,葉漣願向眾仙門世家澄清此事。”
“誰要你澄清?!你還嫌我扶風臉丟得不夠?!”雲席英一聲娃娃吼,氣得咬牙切齒,“葉漣,我今日隻問你,我長姐與你早就有婚約,乃是當年兩方長輩指腹為婚,如今你痛快告訴我,你娶是不娶?!”
這就更耍賴了,堅持婚約,退婚的事就絕口不提了。
可鳳起忽然癟了癟嘴,指腹為婚,那就青梅竹馬了?這從小一起長大的情分……煩人。
葉重琅淡然且堅定道:“婚事已退,何談再娶?我已有婚約在身,且此生一世一雙,此事不必再議。”
這話著實是山盟海誓了,可鳳起還是癟了癟嘴,青梅竹馬啊……她頗有種自己難得入眼的青竹,尚在嫩筍之時就被豬拱過了的感覺。
然而,葉重琅這一派不動如山的堅持與倔強,著實耗盡了扶風弟子本就少得可憐的耐心。
隻見雲席英赫然執起了長刀,絡腮胡子銅鈴眼凶悍到幾近扭曲,“那我看你此來是敬酒不吃吃罰酒,且就在我扶風呆著吧,待什麼時候想通了我們再談。我不管你在孤竹的身份地位是如何的舉足輕重,膽敢在我扶風撒野,就讓你知道,我扶風不是任人欺辱的!”
鳳起微微皺眉,這是硬的不行就來更硬的,東都與扶風兩地民風不同,這處事的做派也大相徑庭。東都即便視孤竹如眼中釘,也無非謀些陰險的勾當,嘴臉惡心了些,卻不見得會與孤竹硬碰硬。但是扶風就不同了,有東都做靠山,本就一派莽夫的性子,真刀真槍幹起來,那就更無所顧慮了。
而且,她相信扶風的武力,想當年神魔一戰,孤竹衝在最前那是中正耿直的大義之心,扶風緊隨其後,屢屢迎上前鋒,那靠的是真正的驍勇善戰。
然而,眼見著是秀才遇到兵,葉重琅的一派君子淡言,對方卻根本不打算跟他講道理,鳳起還沒想到最漂亮的辦法扭轉這個局麵,局麵就詭異了。
那一道道勃然而出的殺氣,仿佛有形一般將他們包圍,可其矛頭卻仿佛沒有多少落在葉重琅身上,反而繞過了她,全都集中在她身上了。
被一群人視作眼中釘的感覺,那是不容忽視的,鳳起瞬間就明白了,扶風要的是女婿,又不是打算結陰親,他們不會對葉重琅痛下殺手,而她,才是最該死的那一個。
葉重琅猛的橫了悲問在身前,手按琴弦,冷聲道:“孤竹弟子從不與人爭執,但也絕不為人刀俎,若扶風決意如此,那就莫怪葉漣失禮了!”
“好個無情無義的孤竹弟子,胥山君,我不妨告訴你,你倘若敢反抗,你孤竹那些弟子,手腳就保不得齊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