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文秋組織一下語言,目光掃視一圈,發現大家都在看他,當然,目光的意義各不相同。
單說婦孺。
小城、柳淨儀就是一臉好奇。
小城是孩子心性,無可厚非,柳淨儀則不同,她是個成年人,不知道林文秋跟童家的過往,所以,對林文秋也充滿了好奇,她身在體製,自然知道童家是何等的高門大戶,然而,童家上下卻對這個年輕人如此禮遇。
筱雪則是一臉崇拜的看著林文秋,這是她最最常見的表情。
童顏呢,目光同林文秋一觸,便冷冷偏移開去。
林文秋清了清嗓子:“首先,這話是古人說的,而且,能說出這句話的人,往往是出於生活的感悟,什麼樣的情況下才會有這樣的感悟呢?”
林文秋頓了頓,童曉飛忍不住問:“什麼樣的情況?”
林文秋看了眼童大寶:“自己有孫子的時候。”
“哦?”童曉飛似乎還是不大理解,但是童大寶眼中卻浮現出一抹淡淡的欣賞。
林文秋繼續說道:“我們知道古代的教育跟如今不同,溺愛是有的,但是往往來自於母親,很少父親會溺愛孩子的,這就是慈母嚴父的模式,養不教父之過,父親的教育都是比較嚴苛的。”
童大寶開始點頭了。
林文秋微笑續道:“其實這不是父親不愛兒子,但是必須表現的尤為嚴厲,而孩子總有怯懦或者叛逆的性格,如此一來,總會跟父親有所隔閡,而這種隔閡往往伴隨到成年,到兒子成家立室生兒育女之後。”
童曉飛笑道:“不愧是大狀元,說起什麼來都是一套一套的。”
“別打岔,繼續。”童大寶道。
林文秋點點頭:“兒子成了爹,老子成了爺爺,我們知道,古人壽命較短,看到孫子,自己也進入了天命之年,垂垂老矣,這時候,孫子便是自己生命的延續,怎麼看怎麼親,關鍵是,爺爺沒有教育孫子的責任,可以寵溺嬌慣,抱一抱疼一疼又算得了什麼。”
“哈哈,說得地道,喝酒。”童大寶大笑著端起酒杯。
“見笑了,見笑了。”
一桌子一起碰了。
這一次童曉飛倒酒很規矩,沒少給老父親。
童大寶深吸一口氣道:“小林啊,繼續我剛剛的話,小飛和顏顏都是好孩子,現在也都在體製裏處在不錯的位置,他們還年輕,如果一直順風順水的這麼發展下去,前途還是不錯的,但是……”
童大寶話鋒一轉:“兩孩子都跟我一個脾氣,又臭又硬,容易得罪人,樹立政敵,江山易改本性難移,性格脾氣怕是不好改變。所以呢,等我的影響徹底消失之後,我擔心他們以後的路並不好走啊!”
“爸。”童曉飛兄妹異口同聲,聲帶哽咽。
童曉飛道:“您不要太操心,我走得正行的端,也不求大富大貴,我怕什麼。”
童顏也說:“爸,您應該放寬心,別再為我們操勞了,我們長大了。您不是一直有一句話,無欲則剛,我們記著呢,我們無欲無求,誰也奈何不了我們。”
童大寶搖搖頭:“你們還是太年輕了啊!有句話說得好,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你們剛正不阿,或許就擋了人家的財路,或者危及旁人的利益,而往往利益不屬於一個人,而是一個團體,一個龐然大物,這時候,你們可有想過自己的處境?”
童曉飛頓時不說話了,他的工作很敏感,專門針對貪官汙吏,不是摘人烏紗端人飯碗,就是給人家找不自在,就是清正廉明的官員,隻怕也不願意跟他這樣的人交朋友。
童顏想法差不多,如果說哥哥得罪的更多是官員,她得罪的就是道上人,道上人無孔不入,若有一天她失去了這層身份,後果不堪設想。
兄妹兩抬頭看著滿頭斑白的父親,終於明白了父親的良苦用心。
“小林啊,如今,你可不再是凡人了,以後,我這一雙兒女還需要你多多……多多幫扶。”
說著,童大寶先幹為敬。
“童廳,說的哪裏話。”林文秋趕緊幹了酒,“童兄跟我是兄弟,而童顏跟我……我們也是朋友,所以,你不要說這些見外的話,誰要是膽敢用陰招對付他們,傷害他們,我不知道便罷,知道了,絕不會坐視不管。”
林文秋當然不是隨口說說,以其今時今日之地位,想要為童家兄妹保駕護航,簡直是小菜一碟,就像扶著妹妹上位進步一樣一樣的。
“好,好!”童曉飛哈哈大笑,“都說你是我們童家的貴人,來,所有童家人一起舉杯,衝著小林剛才一句話,咱們全家敬他一杯。”
“哎呀,童廳,你再這樣,我就……要不去鑽桌子下麵去。”林文秋站著說道。
“喝了這一杯再鑽。”
大家又走了一次,柳淨儀戴上薄膜手套,給林文秋剝了蝦和螃蟹,“小兄弟,請。”
“謝謝嫂子。”林文秋吃了一個蝦尾,將盤子推到了筱雪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