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生俊秀、柳生好武二人在廳內跪坐下來,白富盛照做,白朗為了給柳生純子留個好印象,也規規矩矩跪坐著。
四人中間隔著一張黑漆小幾。
柳生純子剛剛燙來一壺酒,白富盛便改變坐姿,盤膝坐了,“抱歉啊,老嘍,胳膊腿都是硬的,實在吃不消。”
“白部長,請自便。”柳生俊秀眉頭微皺,語氣有些生硬道。
柳生純子跪在那裏,倒了四杯酒,其中兩杯送到兄弟麵前,剩下兩杯送到白富盛父子麵前,伸出纖纖素手巧笑嫣然:“兩位,請。”
“謝謝純子小姐。”白朗端起杯子,激動地說,自從進門,他的眼裏便隻有柳生純子一人,此行的初衷早已拋在腦後。
白富盛端起酒盞,閉上眼睛,放到鼻子下麵深深一嗅,露出陶醉的神情,輕聲呢喃:“外麵天寒地凍,屋裏卻溫和如春,泥爐烤火,再煮上一壺酒,好不愜意!”
“白部長滿意就好。”柳生俊秀麵露得色。
“滿意,太滿意了!洛陽誰家,行著酒令,溫著花雕,偎紅倚翠。”
“白部長,這是清酒!”柳生好武勃然變色。
“激動什麼?”白富盛搖搖頭,“清酒的釀造技術應該是從黃酒演化而來的吧。”
“什麼!”柳生好武拍案而起,一時間擰眉攢目咬牙切齒,就差拔刀了。
“爸。”白朗拉拉老爸的衣袖,他有些搞不懂,老爸幹什麼總是刺激柳生家的兄弟。
“好武,坐下!”柳生俊秀嗬斥道。
柳生好武聽話地坐下了,不過,撅起的嘴唇能夠掛住油瓶。
白朗仔細打量這廝,短發鋼針一般豎在頭頂,加上他怒氣衝天的神情,如果身體不是那麼清瘦,簡直就是隋唐英雄裏的李元霸。
“白部長,見笑了。”柳生俊秀說。
“哪裏哪裏,我隻是發表個人意見,不對之處,還望海涵。”白富盛拱手道。
“有些東西,你學過來,變成自己的東西,然後去蕪存菁,並且發揚光大,那麼,它還是原來的東西嗎?”柳生俊秀淡淡道,“世界發展到了今天,又有哪個文明不是站在巨人肩上的呢?”
“站在巨人的肩上,說得好。”白富盛淺酌一口清酒,豎起了大拇指,“不過,對於孔孟之道,就算你研究再精,也不會變成德川家康和織田信長的道。”
“你……”
嗆啷一聲清鳴,柳生好武霍然起身,隨身長刀拔出三寸,一片琥珀色的寒光,令房內氣溫陡降五度。
“別……”白朗忍不住起身,剛要開口,卻被白富盛拉住了。
白富盛一動不動,隻是額頭滾落了一顆汗珠,暴露了內心的恐懼。
“不得無禮!”柳生俊秀不緊不慢直起腰身,將弟弟的長刀推回刀鞘,接著朝白富盛露出一抹抱歉的笑意:“白部長,愚弟是個武癡,脾氣暴躁,不通世故,還望海涵。”
“沒關係,沒關係。”白富盛不著痕跡的擦了一把額頭,“往往這類人,方能達到旁人無可企及的高度。”
柳生好武眼中火光一跳,現出一絲欣賞:“白部長,今晚從始至終,唯有這句話深得吾心。”
柳生俊秀搖頭笑道:“白部長,還沒請教你的來意。”
“哦,我此行兩個目的,第一,就是帶著犬子拜會一下三位傑出的同齡人,瞻仰一下諸位的風采,也讓他以後有個前進的目標;第二,就是想要知道三位的具體交流計劃。”
柳生俊秀淡笑道:“第一,你們華夏有句古話,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的兒子會打洞,誌存高遠沒錯,但是年輕人好高騖遠,最終隻會一事無成。”
“你說誰是老鼠,你……”白朗哪裏忍得了這個鳥氣,當即就要駁斥回去,不過,又被老爸製止了。
柳生俊秀口角微抬,繼續說道:“第二,關於具體的交流計劃,白部長可以同千島老師和森口校長商議。”
“牲口校長,哈哈,難怪帶了一幫牲口。”白朗肆無忌憚地哈哈大笑,突然看到柳生純子憤然地眸光,不由呼吸一窒,勉強笑道:“你除外。”
“八格!”柳生好武大喝一聲,聲音未落,身子已經掠過白朗。
柳生好武左手按刀,身體微微前傾,仿佛一頭隨時奮起的獵豹。
“小朗!”白富盛臉色煞白,眼睜睜看著白朗的脖頸處慢慢出現一道血線,幸運的是,血線並未深入。
白朗也是嚇得不輕,然而更多的卻是憤怒,他一拍小幾站了起來,指著柳生好武道:“你竟敢故意傷人,信不信我報警抓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