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謝不殺之恩。”張貴才腳下踏實,馬上道謝。
林文秋隻是冷笑,不成想,張貴才也是冷笑,林文秋立刻感覺不妙,向後疾退。
張貴才一腳踢空,林文秋這才發現,他那千層底的鞋尖居然探出一截寒光幽幽的劍頭。
看到林文秋躲過,張貴才也不氣惱,也沒詫異,他擤了一把帶血的鼻涕,忍不住一陣痛呼,擦了擦眼淚,這才看著林文秋說道:“剛才一時大意了,老頭子還有一戰之力。”
林文秋凝神戒備,一言不發。
實際上,他仍是逆風,沒有占到地利,林文秋不禁反省,自己還是臨戰經驗不足啊!
林文秋居然不急不躁,張貴才有些淩亂了,暗忖:這小子年紀輕輕,居然有這等心性,實在叫人匪夷所思。
剛才一番打鬥,林文秋已然穩操勝券,現在還是一副獅子搏兔的態度,沒有急躁冒進,張貴才感到一陣無力,他是抓不住一丁點兒漏洞。
雖然背風,因為鼻梁骨斷了,張貴才還是情不自禁的流淚,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
張貴才知道警察一定正在商討方案,之所以沒有停車,完全是為了防止自己逃跑。給自己的時間真的不多了,無論結果如何,隻剩下最後一搏了。
張貴才雙腳抓地,雙腿輕顫著,他緩緩摘下老花鏡,拈起掛角細心地擦拭,不時看一眼全神戒備的林文秋。
許是風刮得太猛,剛剛嗬一口氣,就被大風吹幹,怎麼也擦不幹淨。
這般擦拭了足有三分鍾,張貴才雙手舉起,對著林文秋看了看,仿佛才勉強滿意,戴在臉上,又搖搖頭,摘了下來。
林文秋眉頭微皺,心說這老匹夫又弄什麼玄虛。
張貴才漫不經心繼續擦拭,又停下檢查幹淨與否,驀地目光一凜,竟然將老花鏡拋向林文秋。
林文秋微一錯愕,還是上身後仰,做出了閃避動作。然而,林文秋突然發現張貴才眼中閃過的一抹冷笑。
他為什麼會冷笑,他還有什麼絕招?林文秋閃避的同時,心裏一刻不停的琢磨著。
張貴才一拍大腿,老花鏡一對鏡片竟然淩空爆開,兩片玻璃頓時化作千萬飛刃,漫天飛灑,其中,就有數之不盡的部分飛射林文秋雙瞳。
一切發生的太快,又太過突兀,林文秋哪裏還有應對之策?
哪怕他閉上眼睛,薄薄的眼皮能擋住飛射而來的玻璃屑嗎?
但是,哪怕不能,這也是本能的動作。
林文秋第一時間閉上了眼睛,而並非像電影電視裏那樣,眼睜睜看著子彈飛向自己,什麼反應也沒有。甚至,不少導演鍾愛這樣的特寫,從瞳孔裏捕捉飛速接近、燃燒發紅的彈頭。
林文秋總覺得那是純粹的扯淡,人體在遇到危險,會有很多本能的反應,比如閉眼。
盡管是掩耳盜鈴自欺欺人於事無補,但是人類甚至很多動物都會這麼做。
林文秋的身體反應隻是讓他閉上了眼睛,胡思亂想之際,仿佛丹田一震。
外界的事情林文秋並不清楚,可是,張貴才卻看得清清楚楚,那些玻璃碎屑沒能傷到林文秋的眼睛,甚至沒能接近他的麵部,數寸之地,仿佛有著一道無形屏障。
張貴才顧不得莫名驚詫,作為一個成名已久的盜門前輩,他深諳審時度勢,他知道,這是他最後的機會。
在林文秋尚未反應過來之際,張貴才飛身撲上,將林文秋壓在身下,嘴銜一枚刀片,壓著林文秋脖頸,指夾一枚刀片,抵著林文秋。
林文秋睜開了眼睛,一動不動:“好手段。”
“彼此彼此。”
“動手吧。”
“那為什麼對我緊追不舍,不死不休,你跟梁成龍不過是一麵之緣。”
“義之所在。”
“舍身取義,老頭成全你,呃……”
張貴才突然感覺動不了了,似乎因為林文秋在他胸口戳了一下。
看到林文秋施施然起身,張貴才澀聲道:“你這是……”
“我是個中醫,剛剛打了你的穴位。”
“點穴?”
“老不死的!”林文秋一腳踏在他的唇上,將那枚刀片踏進嘴裏,緊跟著一腳踩了他右手,指尖的刀片幾乎切下張貴才一根手指。
張貴才發出殺豬般的嚎啕,被風送去很遠很遠。
林文秋這一次沒有絲毫敬老之心,揪著張貴才的領口,打一拳,罵一句。
“這一拳是替壯壯打的。”
“這一拳是梁大哥的。”
“這是嫂子的。”
“這是梁大哥的孩子的。”
“這一拳是我的,奶奶的,剛威脅我!”
“最後一拳,白送!”
一頓老拳下來,可憐的張貴才成了豬頭,身子轟然倒地,徑直滑下車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