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晚上,李恢就嗅到一股異樣的氣息。
天沒黑,十幾個包廂全部坐滿,點的都是硬菜,廚房裏忙的暈頭轉向,李恢卻高興不起來。
因為,疑點重重。
李恢輕而易舉就列出四點。
第一,客人都是小年輕,大一點的也就二十出頭,多得是十七八歲。
第二,這些年輕人不是刺龍畫虎,就是奇裝異服,發型發色也一個一個賊有個性。這幫人什麼來路,瞎子都能看出來。
第三,這幫人坐了兩三個小時,後廚已經被折騰的怨聲載道,他們分明雞蛋裏挑骨頭。不是鹹了就是淡了,或者太甜,或者太酸,這也就罷了,可是,還動不動拽出一根長頭發,動不動挑起一隻蒼蠅,一隻蟑螂的。關鍵是你還不能跟他們理論,一說就急,不是拍桌子就是摔椅子。仔細一盤,今天晚上,上過的菜好像都有沒問題的。
第四,店裏的酒水飲料,不論品種,都被糟蹋光了,可是,這幫兔崽子沒走的意思,更別提結賬了。過來吃飯的客人一波一波,發現沒有位置,都是乘興而來,敗興而過。李恢很清楚,翻台,今晚是沒指望了。
終於,廚師長,也就是白天裏英勇“勤王”的,那位就做“大頭”的肥頭大耳的廚師,他也看出點什麼來了。
看到老板拄著單拐,佇立在殘月下的院子裏,他走了過去。
“老板,好像有點不大對勁兒。”
“大頭,你也看出來了?”李恢表現的四平八穩,怎麼著,在手下麵前,也不能丟了份兒。
“我覺著好像有人在搞咱們。”
“這不是禿子頭上虱子——明擺著嗎!”
“您說是誰?”
“這十幾桌,少說也有百十個小混混吧!在這春陽縣,誰還有這麼大的能量?”
“張二狗進去了,武烈不問世事,那就剩下一個人了。”
主仆對望一眼,異口同聲:“林文秋。”
“這王八蛋不地道啊,居然給咱們玩陰的。”大頭撫著腦後糟頭肉,砸吧著嘴道:“老板,那現在咋辦?”
“咋辦?”李恢搖搖頭歎息一聲,“八成是今天我沒讓他滿意,這小子嬉皮笑臉的,城府也太深了吧。”
“這幫混蛋分明想吃霸王餐,老板,要不咱們報警。”
“報警有個屁用?”李恢用拐在地上敲了敲,歎道:“這解鈴還須係鈴人哪!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先把這幫瘟神給打發走了,然後找人說和,必須把這事一次、徹底給解決咯。”
“唉……”大頭也忍不住一聲歎息。
“小龍……”安若琳大叫一聲,猛然坐起,才發現是在家裏床上,隻是一場惡夢。
安若琳急促的喘息逐漸勻定,看了眼窗外,夜燈依舊璀璨。
被惡夢驚醒,安若琳出了一身冷汗,她下了床,身上隻有一件輕薄的絲質睡袍,赤足踩在光潔的木地板上,情不自禁就走到了窗口。
自從安小龍被釋放,她很久沒有做這種惡夢了,難道小龍有危險?
安若琳剛剛冒出給安小龍打電話的念頭,自己又打消了,覺得自己有些疑神疑鬼,要打也要等到天亮。
安若琳給自己倒了一杯紅酒,盤腿坐在落地窗旁,看著窗外萬千燈火,品一口酸澀紅酒。
一個單身的女人,無數寂寞的夜晚,就是這樣排遣度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