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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作者有話要說:夜話連篇碼字正好

野風蕭瑟,卷不散瀧州邊城早已沁入泥土的濃重悲哀。

府衙後廂門扉一啟,蘇文毓就被屋內的血腥味燎的心悸。榻上,兩名郎中小心翼翼的替邵雲飛脫解戰甲,銀光蒙塵處血色斑斑,更是浸透了裏麵不染纖華的雋永白袍,詭異的鮮紅襯得其凝脂玉潤的臉龐慘淡的嚇人。

見他進來,那人卻硬是擠出一抹微笑,挺直了腰杆率先招呼:“太子,你來了……”

聲音清秀,飄然入耳,蘇文毓卻清清楚楚聽見自己心漏一拍!痛,由內而發,何等傷人,即便瞞得下世間,又如何瞞得了自己?他幾步走到榻邊,強迫自己直麵邵雲飛那道鮮血淋漓的傷口,從肋下橫掃至肩胛,綿長猙獰。

邵家世代精忠報國,邵雲飛自幼隨父親精習武藝,年未弱冠便早早入了行伍。 他天資聰慧,智外秀中,多年磨練下來,除卻熟識兵家之法,槍劍更是精湛,傲視楚寧軍中鮮有啟及者。

可畢竟是背水一戰的突圍,龍困淺灘,寡不敵眾,相比與之隨行幾乎全軍覆沒的兵將,如今他能活著退守進城,僅此一刀,真真算是老天開眼。

包紮過後,見邵雲飛滿臉疼出來的冷汗,蘇文毓當即臉色凝沉責問手忙腳亂的侍立方技:“爾等是如何照料的,可是怠慢了邵將軍的傷情?”

邊城郎中本就沒見過世麵,若非廟堂逐鹿禍累瀧州,他們怕是一輩子都沒機會見到比縣太爺大的一官半職。然而,此時,即便是逃亡,麵前的確站的是楚寧儲君,皇家氣勢自然毫無懸念的壓垮了兩名布衣小民。

“回殿下,邵將軍傷勢不輕,失血嚴重,體力氣血虧損至甚,小人不敢下藥太猛,即便已是服過麻服湯劑,一時怕還是要吃上些痛楚……”其中一人冷汗津津的回話,托拿藥罐的手抖的明眼可見,另一個更是恨不得幹脆縮進牆角。

邵雲飛見狀連忙安撫來人:“太子言重了,是雲飛技不如人,怪不得他們。”他頓了頓,眉峰不鬆卻主動替隻想明哲保身的郎中解圍道,“時辰不早,辛苦兩位了。”

看著兩個庸人逃的迅速,蘇文毓心間更是翻覆。事到如今,誰不是這樣恨不得遠離自己這災星禍事?堂堂太子,卻也要國可為國,棄了都城百姓落荒而逃,還有什麼資格耀武揚威?

目光抽回又落在身旁之人清秀幹練的麵上,皓目如星,並無半點怨言;而他,卻連慰藉的苦笑都還報不了。手拂上透著濃濃血色的繃帶,話音顫唞,透著於一國儲君而言甚為鮮見的膽怯。

“雲飛,你嚇死我了…”

邵雲飛原本想要舒眉寬慰他,卻立刻被心下無底的前路未卜淹沒成愁:“是雲飛無能,讓太子擔心。皮肉之傷是小,隻可惜連護送太子突圍脫身的最後人馬都未能保全,雲飛有罪!”

蘇文毓搖搖頭:“天意如此,落得亡國也是我父皇的昏庸無道所致!”

“太子?!”

“你們邵家忠良幾代卻落得個被貶戍邊的下場,明眼人看的清楚,是我楚寧虧待了你們邵家。 可邵老將軍還是肯為國盡忠,事到如今,為了保住我一人性命,卻要連累了你和瀧州百姓!”

“保家衛國是武將的本分,殿下何以會說出此等話來?家父臨終遺願就是要一雪國恥,還百姓一方安寧樂土,太子任重道遠,怎可如此妄自菲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