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泛起微笑:“快到宮裏的前夜,月亮特別地圓,我還沒看過比那一夜還大、還亮的月亮過,像是告訴我……快看看,你以後就沒機會看了。我沒想過逃避,即使……我曾經可以。”
指撥弦動,心轉曲在胸,啟喉調也成。
“旅館無良伴,凝情自悄然,移燭燃照夜,不見人過往。愁思眠,醒難言,歸家還甚早,帝鄉明月到,五更疏、日又出,孤獨異鄉人,不敢問來人。望月悄低泣,乞月代我傳,身在此、心在彼,續人來日事,再不複心殘,悄然,莫言、莫語、莫得思。”
音弦傳訴的是他那時隻得往心上埋的苦,即使是苦,他也甘心走過。
隻曾聽他撫琴弄箏,未曾聽他啟唇唱曲,海秋棠始終以為冷君容善奏不善吟,更未想到並非女子才多愁。
愁事人人有,隻是未出口,一如他海秋棠,總也是愁事心上鎖,得遇他冷君容,心從此有了歸所。
“以世俗論,我已經是個廢人,早該早早死了好早超生,來世、下輩子找個好人家重新投胎做人了才是。
幸好!嗬……我沒下去,遇上娘親、母妃、光明的話,我鐵定更慘!至少應付你海秋棠一個人比應付她們三個人來得輕鬆,你說是吧?海兄。”
“叫我秋棠。”海秋棠第一次要求他改口。
冷君容撥著弦,故意甜甜蜜蜜的拖長音:“是!秋 ̄ ̄棠 ̄ ̄”
絕對是聽了會讓人起雞皮疙瘩的那一種。
帶著笑的臉龐配上一對盈瑩淚眼,海秋棠看到的是個如此堅強的生命,總在最惡劣的黑暗中努力求生存的冷香君子,一抹即使身處最不利環境也從不放棄希望的樂觀靈魂。
比之於他——海秋棠長長的吐了長氣,起身往裏麵走去。
吸引他的是冷君容的強韌生命觀,無關乎他是男或女,他終於明白他為何會愛上冷君容的原因了。
為了他這般的堅強和苦勸,他也該做出回應了。
冷君容依舊撫琴,自娛娛情,等待海秋棠最後的結論。
感傷,一定有,但比不上讓重視的人快樂重要。
將心比心,冷君容相信海秋棠。
果然,再走出來的海秋棠已是整裝待發,一襲海天同色的武生裝映配他黑發中摻雜的藍色發尾,高束的簡便發髻更添他英氣挺拔。
腰上掛著的海浩也意氣風發的瑩亮閃爍,手上拿的就是冷君容給他事先就打點好的行囊。
如果,他別一副愁眉苦臉的話,這再現武林的劍王定是風采逼人!
“終於決定你該走了?”
琴的音頓息,留下餘音徘徊。
冷君容示意海秋棠彎下腰來,從袖子裏掏出一條繡縫上一塊寶藍色寶石的發帶,緊緊係上他的發髻。
寶石閃爍的光輝忽而因日光的加入,開始流轉藍紫不一的光芒,顯見其價值必不菲。
“送你,它有個名字叫海霜蝶伶。是母妃留給我的紀念,為雌雄一對。你的是雄石叫海霜,夜裏就是它黝暗的時候。我的,是蝶伶,恰恰相反的白日裏不見光彩,夜裏方是漩流一色的黛青的寶石。”
“這麼貴的東西,我不能收。”海秋棠伸手要拿下發上的寶石。
“海霜蝶伶之珍貴,在其雌雄可以互相感應呼喚,情人持著可由石上獲知對方是否此時安然。”
冷君容淡淡的說完重點,看海秋棠愕然的將手停在半空中。
“君容?你……”
“你不是老嚷嚷著不放心我嗎?你頭上的海霜會告訴你,我的生死如何。我向來不欣賞徒具裝飾外再無一用的東西,隻是單純的寶石的話,我不認為有不要讓我當麵對你說是送,也不值得我送。”
“還是送個整天走在刀口上的武林人。記著,不小心中毒的話,把海霜放在毒患上,它會幫你解毒。如果,你一直都有帶著它,你想中毒也難。海霜蝶伶又名辟毒石,你懂了嗎?”
冷君容說得自己不自在起來,坐回琴旁借撫弦掩去尷尬。
海秋棠怎會放過他?
雌雄一對的寶石,雄的歸他、雌的他留下,這其中意義……
“懂!我當然懂!”萬分喜悅的從後抱住冷君容:“有人以身相許給我了,還要我時時刻刻不要忘記他,我怎麼不懂他在害臊什麼?”
是臨行的禮物嗎?
證明他冷君容並不是對他海秋棠不在心的啊!
因為太過的關心,所以不希望他的未來過得不開心啊!
尾聲魔界的門就在眼前了,隻要穿過了這通路就可以回到人的世界。
站在這道門前,有將遠行的人、有送行的人。
“你是不是從不在這時候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