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鍥子 第一章
鍥子
新日猶在雲裏掙紮。地平線上剛泛了一抹紅,大道兩邊形狀猙獰古怪的屋子上覆了層淡粉。
“有空就回來看看。”火紅短發的矮個少年大力拍著他的肩。
“有緣再見。”另一個黑發少年淺笑著道,臉朝向他的方向,自雙目至額,都被一麵暗綠額飾遮擋。
“一定要常回來。”長相漂亮可人的小小少年幽藍色的眸子裏淚光閃閃。
異塵笑嘻嘻地搖著扇子應了聲好,挑著小小少年的下巴道,“小達達什麼時候長成大美人我就回來了。”
有一個人站在邊上不發一言,異塵起身看了他一眼,笑容微斂。
林殘回看著他,緊抿的唇冷冽的直線。
先別開視線的是異塵。
“別了。”他說,衝所有人故作瀟灑地擺了擺手。“滅,走吧。”
陽光終於泄滿黑色大地,他轉身迎著日出的方向再沒回頭。襲滅跟在他的後麵。彼時他還是少年,襲滅則剛剛成年,朝陽新輝將一高一矮的兩個影子拉扯得很長,一直蔓延到林殘腳邊。
而後那影子漸漸遠去了。
第一章
魔界新曆兩千七百五十八年,天界使者極禮在出使魔都期間遇刺,打破兩界短短五十年的和平,天魔大戰重開。與此同時,魔界各地爆發大規模瘟疫,各個種族皆未幸免,受染者高燒不下、日夜咳血至死,此疫因而被稱為“血祭”。瘟疫肆虐數月,死者不計其數,除隔離之外,暫無他法。
百花口地處魔界南疆,是離人界最近的一個貿易小城。五十年前“回巢”事變之後,魔都新議事會掌權,開始擴大與人界貿易,修了一條魔都至這裏的官道,車水馬龍熱鬧非凡。但自從三月前也被發現了瘟疫感染、並被迅速隔離之後,就成了一座死城。
城裏還有些活人,但幾乎都已經染上病,奄奄一息。大街上到處是屍首,曾經繁榮的集市區如今幾乎變成了亂墳崗。時值魔界旱季,幹澀的寒風撕扯著大地,屍首上殘破的衣角迎風顫唞。
噠噠的腳步聲突然出現在了遍地橫屍的街中。有幾個還未死去的、在屍堆裏掙紮著咳血的人,被這聲音引得抬起頭,隨即都竭力瞪大了眼睛——那是一個裹著白裘的銀發青年,一手拎著一個幹癟的袋子,另一手半舉著一麵銀折扇、遮擋迎麵吹來的烈風,步伐匆匆地走過。麵色紅潤,竟是完全沒有受到瘟疫的影響。
死盯著他的目光有震驚有困惑有嫉妒有不甘,青年卻目不斜視,徑直往前走著。
走了約半個時辰,到了東城區角落裏一間小屋子,異塵才略微慢了步伐,收了扇子,掂了掂手裏一袋東西,掀開破舊的門簾進去。
“滅?”
斜倚在牆邊,翻著手裏一本泛黃的書的瘦高男人抬起頭。眉目狹長,麵相陰冷。
“我去了趟集市,隻找到這些,還能吃吃,”異塵晃了晃手中袋子,“還難受麼?”
襲滅搖搖頭,沒什麼表情。
異塵走過來將比他高一個頭的襲滅拉下來,跟他抵了抵額頭,覺得還好,就道,“再休息一晚,明早啟程吧。外麵情況嚴重,不能再耽擱了。”
襲滅唔了聲,接過他手裏的袋子去屋後。等他端著兩碗熱騰騰的吃食回來時,隻見異塵一手翻著他那本密密麻麻滿是人界文字的書,一手搭在桌上一隻空碗裏放血。
“你都看些什麼啊,全是字,”他一臉“受不了你”的表情搖著頭,丟開書,接著閉眼在手腕那道血口子上舔了舔,滿滿一碗黑幽幽的液體推過去。
襲滅臉上終於稍微有些變化,似乎顯得更陰森。“沒燒了,”他言簡意賅,聲音也與他麵相一般冷。
“沒再發燒就算好了?”異塵一挑眉毛,“你以為我不知道你昨晚偷偷出去吐血?”
“……”不是“偷偷”,隻是不想吵醒睡得流口水的他。也並沒到“吐”血那麼誇張。
但襲滅沒開口,隻麵無表情地替異塵抹傷藥、包紮——異塵手腕上還清晰可見這幾日劃割出的其他幾道傷——接著端起碗喝了。
“吃飯吃飯!”異塵心情大好,還加感慨萬千,“你每天都這麼聽話就好了,唉……”
入夜後異塵早早地爬上唯一的床,隻墊了幾層草的破床,裹緊了灰蒙蒙泛著腐臭的被子,歎著氣說到了魔都以後我一定要狠狠泡三天的澡。襲滅收了書吹了燈,仍在他靠了一整日的那堵牆邊倚站著,閉眼歇息。
“聽說現在沿新道去魔都,乘奔獸隻要一周……”異塵突然嘟噥著說。
襲滅並沒說話,異塵也並不在意,興奮地接著碎碎念起來,“說每人都要辦什麼七色卡,否則就像我們,是流民。說魔都修了好些新房,舊城區幾個族的廢府邸給推了,都衛隊做了天祭才把怨靈們壓下來。霖霖說真姐很久沒消息了,也不知道古四那老東西還活著沒有。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