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並不是什麼冠冕堂皇的說辭或者是道貌岸然的偽裝,那是他對自身以及對理想的信任的催化之下所作的宣誓,那個人不過想要貫徹自己的理念罷了,堅持不懈地在黑暗和鮮血之中掙紮並且抗爭著,即使最後不得不屈服,他也還是存有繼續相信自己信念的勇氣——那時自己之所以答應他的請求的原因並不僅僅是因為愧疚,其實還有一份敬佩的情感,如果軟弱的自己能夠變得和他一樣勇敢麵對冷酷的現實的話,那麼就不需要依賴另一個自我,不需要依賴那殘暴自我的極端意誌也可以獨自無所畏懼地生存下去。

但是在真正理解另一個自我之後,自己卻覺得迷惘——即使是被那完全相反的意誌控製,這個個體所想要表達的情感也並非虛偽造作之物,或許表示的方式不同,但是對那個青年心意卻是實實在在,無論是哪一個自己都必須承認的事情。隻是比起另一個自我,這樣優柔寡斷的自己,在聽到對方的告白的時候,並沒有立刻回應的勇氣。所以才會一直拖到現在,變成這樣被動的局麵,也是自己的責任,但是這次已經沒有再逃避的理由,自己也不需要再逃避了……

歌聲?

靜下心來仔細聆聽,的確是人的歌聲,而且旋律還有些熟悉…

——是那一首“森林裏的安琪莉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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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哥哥今天有沒有見到他呢…”少女望著異國的月亮,悄聲地自言自語。“如果我做的那些東西能讓他喜歡就好了…這個時候天氣應該開始轉涼了,”

“韓漪,這麼晚還不休息?”宿舍的舍監提著手電出來巡房,看見站在露台發呆的少女,眉頭又皺了起來,“明天我們還要到舊區的孤兒院去探訪一些孩子。”

“哦,我知道了。”希望哥哥一定要把自己的心意告訴他……

少女對著那遙遠的星星許下了願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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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是韓警官啊,”有意背對著自己,雙手插在褲袋裏,隻穿著一件襯衣的青年沐浴在月光之下的身影顯得有些單薄,“摸黑地跑來這種地方閑晃,難道是有逃犯藏在裏麵?”

“我是來見你的。”即使麵對嘲諷一般的話語,韓劭康還是堅定地表明了自己的心意,“…請我和在一起。”

“你什麼意思?”青年並沒有轉過身來,但是聲音裏卻沒有剛才的譏諷和圓滑,變成了某種不悅。“我聽不懂。”

“我喜歡你,君尋。”這是自己在徹底了解自我之後所得到的答案,也是自己必須告訴麵前這個青年的答案。

“…你是在同情我嗎?”他終於願意麵對自己——然而那個瘦削的肩膀卻有些不自然地顫唞著,變得尖削的臉上呈現的是比剛才的不悅更深的怒氣,“看老子一個人呆在這種地方神經病似的對著空氣唱歌,很可憐是不是?所以你就跟同情街上的流浪貓流浪狗一樣,說這種話來同情我?”

“我是認真的,”不是不能理解他的心情,可是男人卻想要好好解釋——因為自己也曾經迷惘過一段時間。“我想和你在一起。”

“認真?我知道你認真,你從來都是認真的。”青年冷笑著,雙手交叉在胸`前,用一種微妙的眼神瞪著對方,“認真地當個好警察,認真地當個好大哥,認真地當個好人…可是我從來不知道你對我的認真是在哪一方麵?說白了現在咱倆一點兒關係都沒有,硬要說的話,謝謝你幫我打理我娘的墓。”青年收起笑容,“但是除此之外,我沒什麼值得被你認真對待的地方,該說的話,在老子進監獄之前就跟你說清楚了,我們現在應該隻是路人關係而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