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在是等不起!”
戚少商握劍的那隻手顫了顫,舉起來想要叩門的那隻手,則生生凍在半空。
“顧惜朝你少說兩句會死?”赫連春水聽不得有人頂撞息紅淚,當即跳了起來。
“事實如此,便是今日不說,明日難保就不會提起。少將軍,你不是說來日方長?若不能趁早講個明白,將來可還有得是不痛快!”
“好!”息紅淚秀眉一揚,美目中殺機頓現。香風一旋,她已如靈鳳振翼而出,一片璀璨刀光如鳳羽飛揚,滿室生輝,往顧惜朝周身大穴罩下。赫連春水與她心有靈犀,在她身形乍動之時就挺槍而出,似玉龍翻江,卷起的氣浪直如怒濤千堆,封住顧惜朝騰挪路數。他夫妻二人俱為高手,若與顧惜朝單打獨鬥或許勝負難料,二人合力,卻是十成的勝算。
戚少商聽到幾聲金鐵交擊,突然明白是屋裏的人在動手,大驚失色,一聲叱嘯,連人帶劍化作一道冷芒破門而入。小妖感到身後劍氣森冷立刻回身抖開槍花,一霎銀芒漫天,如玉龍鱗甲紛飛,絕世驚豔。戚少商拆了兩招不能避開,無心糾纏,劍上注入十成力道,彷如亙古之時劈開混沌的那一縷鋒芒。槍花被這劍氣摧得粉碎,小妖身不由己退開數步,逆水寒去勢不減,直往息紅淚與顧惜朝中間斬下。
無論何時,戚少商不會對朋友動殺氣,是以那道劍氣雖然渾厚無比卻也溫柔無比,如一雙大手將他們二人輕輕撥開,並不如何迫人。這一招大巧若拙,其中所蘊功力深不可測,但高手過招往往決勝於毫厘之間,戚少商出手已晚,再精妙的劍法,也無法挽回顧惜朝的敗局。
就在戚少商與赫連春水劍槍相擊的前一瞬,顧惜朝一記落鳳掌穿過赫連春水的重重槍勢,滿室鳳凰幻影如水中月般一擊而破,息紅淚的刀也碎裂飛濺。然而,一枚傷心小箭卻已射中他右肩。
那一箭凝了息紅淚十成的功力,正正紮在中府穴上,穿透肩胛,破體而出。兼之顧惜朝畢竟不是鐵手,以血肉之掌直擊刀刃不可能毫發無損,他右手拇指的少商穴亦被刀尖深深刺入,傷及筋脈。
中府穴是手太陰之脈的起點,少商穴則是此脈終點。此二穴皆遭重創,再加上傷心小箭的寒氣侵入脈絡,這一條右臂,竟是就此廢了。
赫連夫婦收了招式並肩而立,戚少商緊張的拉過顧惜朝止血療傷,顧惜朝自己卻似神魂出竅,呆立半晌,才大夢初醒般低頭看向已經僵死的右臂。
“當初你用這隻手給了少商一刀一斧,用這隻手揮劍奪取性命無數,”息紅淚泠然道,“如今我便廢了它,權當我已殺了那個殺人如麻的顧惜朝!至於你,我便相信少商一次,看看你能不能成為他所說的‘更好的人’——”
顧惜朝恍若未聞,隻愣愣看著自己指尖的穴道。
少,商。
這樣的報複,還真是最適合他不過——這對妖怪夫婦!
顧惜朝抬頭,眼裏迸出一點寒光。剛要開口,一陣劇痛自胸臆間席卷而上,頓時不能呼吸,身子一軟,幸得戚少商眼明手快及時抱住。手太陰是主肺的經脈,他當年被穆鳩平一槍一刀紮了對穿,肺部嚴重受損,本就落了不輕的病根;如今手太陰之脈又被截斷,更是雪上加霜。戚少商顧不得失禮,來不及和赫連夫婦打招呼便把人抱回了自己房間。
赫連夫婦二人對望一眼,俱是歎氣搖頭。
混元一氣緩緩注入肺腑,有一盞茶的時間,顧惜朝終於緩了過來。
戚少商心裏一鬆,好似渾身力氣都被抽幹,俯下`身,與顧惜朝額頭抵著額頭:“答應我,以後不要再讓自己陷入這般險境……”
顧惜朝聲音幹澀,卻帶著清淺的笑意:“不是還有大當家在嗎?”
戚少商並未有所動作,脊背卻繃得略略僵硬了幾分,一雙手無聲地在錦被上越抓越緊。然而他隻是說:“對了,今日你怎會和小妖他們在一起?”
顧惜朝臉冷了冷:“我約了小妖一同去找那李師師姑娘,自然是在一處了。”
“我記得當日你分明在聽到找李師師說情時有些不快,為何又主動約上小妖去找了李姑娘……”
顧惜朝冷冷答道:“我又不認識那什麼張姑娘李姑娘,能有什麼不快?隻是花街柳巷素來為我所忌,此番用青樓女子打動皇帝,實為下下之選……至於替你去找她麼,哼,趙佶這人皇帝雖然做得稀裏糊塗,琴棋書畫的造詣卻著實不能小覷,他看上的女子,豈會是庸脂俗粉?論劍法我不如你戚大俠,可論琴棋書畫,你卻比不了我。”
“難為你了。”戚少商心中滿是酸澀,卻不知從何說起。
“小妖的事解決之後,你我便可以離京了……”顧惜朝輕聲道,“隻是,我恐怕要再次令大當家失望——我不能和你同去江湖。我已答應小妖去邊關投軍,大當家,總歸你也是要抗擊外敵,你會和我同去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