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一章(1 / 3)

第一章

南夏元康十五年的冬天似乎格外的難熬,連氣候一向算得上溫和的都城竟也冷的厲害。凜冽的寒風吹來,把伏玉那張並不大的臉吹的通紅。伏玉皺了皺眉,忍不住揉了揉已經快要沒知覺的耳根,隨手扯了扯身上皺巴巴的棉袍,腳下更加快了步伐。

大抵是因為今年的天氣太過寒冷,連禦花園似乎都變得蕭索起來,伏玉從其中走過,掃了一眼兩旁枯黃的枝葉,這在以前是絕對不可能出現的狀況,不過最近宮裏事端多,每個人看起來都忙忙碌碌來去匆匆,原本這熱鬧的禦花園也變得冷清起來,也因此,伏玉今日才敢直接從禦花園穿過,少走了一大段路程。

伏玉的住處在皇宮的西北角,那裏挨著冷宮,是整個皇城裏最偏遠最讓人忽視的角落。當今聖上想不起這裏,其他人也不會刻意提起,由著伏玉這個名不正言不順但又確確實實存在的皇子在這裏自生自滅。對於伏玉來說,這居然也算是一件好事,畢竟也正是因為存在感低,他這條小命才能幸存。

伏玉低頭看了一眼自己另一隻手拎著的小籃子,嘴角忍不住翹了翹。要不是為了這點東西,他才不會如此膽大地穿過禦花園,到皇城的另一邊去。所幸是現在宮裏亂成一團,沒有人還有精力顧及到他,要是這種日子能再持續一段時間就好了,伏玉想著,更是高興了兩分,甚至在繼續向前走的時候,忍不住哼起了小曲。

繞過光禿禿的樹林,有兩個內侍並肩迎麵走來,邊走還在嘀嘀咕咕地說著什麼。其中一個先看見了伏玉,皺著眉頭看了他一眼,伸手扯了扯身邊還在不住地說著什麼的人的衣袖,那人下意識地頓住了腳步,順著朝著伏玉的方向看了過來糾結了一下,才不情不願地跟著身邊人一起向後退了一步,為伏玉讓開了前路,似乎這樣已經是委屈至極,不肯再多言一句。

伏玉勾了一下唇角,視線從二人臉上掃過,也不在意二人的無禮,麵色平靜地從這二人身邊走過。他在宮裏生活了十多年,見過各種各樣的人,也麵對過各樣的態度,早已習以為常,甚至對他來說,這二人這樣的態度已經算得上客氣。

他早就不是那個小時候被人欺負了跑回去跟忠叔哭訴的小孩子了,畢竟那也改變不了什麼,隻是讓忠叔跟著難過而已。

他向前走了幾步,身後那二人的說話聲傳入耳中:

“也就是你還把他當個皇子,先帝在的時候怕是都不記得自己還有這麼個兒子,更別提現在先帝駕崩了,大皇子繼位,據我所知,蕭太後可是不怎麼喜歡這二皇子。”

“新帝繼位,蕭太後可是沒什麼時間來收拾這位,不管怎麼說這位現在還是個皇子,萬一新帝突然關心起這位唯一的兄弟,總要給自己留點退路。”

“嗯……這倒也是。”

伏玉的腳步頓了頓,回頭看了一眼那二人漸漸遠去的背影,唇畔露出一抹自嘲的笑意。這二人說的沒錯,他那個父皇都不記得自己還有這麼一個兒子,更別提他那個沒見過幾麵的皇兄。對他來說,記不起來才好。

趁著宮中現在亂的很,他那個計劃已久的打算,也該試著落實一下了。伏玉腦中一邊想著,一麵快步走出了禦花園,繼續朝著西北角而去。

路上又陸陸續續地撞見了幾個內侍,有的與剛才那兩位差不多,還有的仿佛根本就沒看見他這個人一般,目不斜視地從他身旁走過。所有人都腳步匆匆,好像這宮中除了伏玉,每個人都有忙不完的事情。

又在冷風之中走了一段,才看見一座略顯頹敗的寢殿,一個穿著一件洗的發舊的衣袍,看起來也有些年紀的內侍正站在殿門口朝著四周張望,麵上是滿滿的擔憂。伏玉翹起唇角,提聲叫道:“忠叔,我在這兒呢!”

說著就朝著那內侍跑去,少年人的臉上寫滿了發自內心的愉悅,幾步就到了那人麵前,開口道:“這兩天冷的很,怎麼站在這門口,過會腿又要疼了。”

程忠抓著伏玉的手腕,上上下下地看了一眼,確定這人出去了一圈也沒有什麼大礙才鬆了口氣:“這幾天宮裏亂的很,怎麼到處亂跑,這要是惹上什麼麻煩可怎麼好?”

伏玉任由他抓著,麵上仍舊笑眯眯的:“就是因為宮裏亂的很,才沒有人有空管我。”說著將另一隻手裏一直提著的竹籃伸到程忠麵前,“你看,我這不是帶了好東西回來?”

程忠滿臉疑惑地伸手掀開了那竹籃上的蓋布,隻掃了一眼,臉色就大變:“殿下您這是去了哪兒?就這麼一路帶著這個回來了?這要是讓人看見可怎麼辦”

伏玉拉著程忠的手,一邊朝著殿裏走,一麵說道:“忠叔你放心,我打探了好幾天呢,先帝剛去世,新皇登基,宮裏的人都在忙著準備先帝的葬禮還有新皇的登基儀式,我一路回來都沒看見什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