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段(1 / 3)

暇去發呆,而國事之外的空餘時間,新的佳人亦將他服侍得舒服不已,所以他理應無必要去想念那名無禮的臣子。

隻是,不斷襲上心頭的惆悵,讓他無法不去承認一項不願多想的感情。

當他與大臣們同歡時,當他揉著懷裏溫柔入骨的美人時,在舒適的片刻停歇中,他會隱隱的感到寂寞,總在尋找著那個熟悉而思念的身影,卻每每失望,並再也提不起興致。

而此刻,美麗的夕茗姬正在為他扇著涼意、遞來美酒,讓他沉醉溫柔鄉,可他眼裏看到的,是憤怒悲傷卻依舊迸發著強烈神采的麵孔。

奔放、張揚、直率,有著熱力四射的光芒與堅毅狂放的精神,像夏日的陽光,肆無忌憚的對大地放送熱情,讓人無法不著迷那亮麗、不被烏雲遮蔽的堅持。同時也性情急躁,做事瞻前不顧後,敢愛敢恨不做作,而他居然放任著他,並喜歡著這份天真與莽撞。

多年皇位之爭煉就的陰狠和寡情如利劍一刀一刀割著他滿身的骨頭,外表雖然光鮮明亮,內裏早已血肉模糊,雙眼看不到世上有美好的東西,雙手沾滿血腥,心中隻有弱肉強食沒有是非對錯。這世間,在他為權力鬥爭開始,便已沒有任何東西動搖得他,連理所當然該相親相愛的兄弟姐妹情都成了生命中的泡影,由殘酷的爾虞我詐取而代之後,他還能看到什麼光明?權力、皇位才是使自己免於迫害的武器。

他是尊旭帝,是天地間的主宰,生命中不該再有讓他煩亂的東西,可是藤原丹若出現了,像夜晚昏沉大海上突然爆發出的光明之火,讓他自慚形穢,也讓濃烈的占有欲撞擊著向來冷硬的心誌,像巨石正被流水穿蝕,早晚要投降崩落,這把光明之火讓他在措手不及間卷入狂烈的情焰中焚燒,並無怨無悔的被焚成了灰燼。

著魔似的沉迷在時間的流轉中並未漸漸清醒,反而越陷越深,自己魂牽夢索的依然是那名勇於與他爭執,據理力爭的少年。

“主上,您在想什麼?”一旁的夕茗姬柔聲問道,尊旭帝眼中漫溢的柔情讓她吃驚,他向來沒有如此人性化的神情。

尊旭帝收回望向橘子花時的眷戀,回頭看著夕茗姬,眼中充滿堅定,“夕茗姬,朕有話對你說。”

認了吧,誰教上天仍是派了那樣的可人兒來降住了他這個君王,什麼刹那即永恒,根本是未經曆過陰暗的人創造出來的、風涼愚蠢的話,他不可能放掉他,永遠不可能!

這天的夜晚,昏茫的天像要崩塌下來似的,雨勢愈下愈大,粗大的雨點狂暴的散落在屋頂上。

藤原丹若獨自駕著綱代車在滂沱的大雨中緩緩前行,他剛從牢役那打聽到,尊旭帝決定要處決本多侍衛,他根本不知道該不該把這消息告之桐壺女禦,不說,她會一直癡等下去,說,她會不會去尋短見呢?

雜亂的思緒在大雨的澆灌下更加折磨人,藤原丹若百思得不到一個結果。

突然,一個黑影快速的飛身至車上,反射性的抽出侍刀,來者立刻扯下臉上的蒙布,“藤原中將!是在下!”

藤原丹若仔細打量大雨中的那張臉,“本多侍衛!你……你怎麼在這!牢役說主上已判了你的刑!”

“中將,詳細情形呆會再說,都月姬的行蹤是否在您的掌握中?”本多尚直著急的問道。

藤原丹若連忙點點頭,“現在就去我家接我的女侍古薰都,桐壺女禦被安置在了她的家中。”本多尚直聽完立刻接過藤原丹若手中的鞭子,駕車向藤原宅邸駛去。

接來古薰都後,他們又換了一架更大的車轎,在茫茫大雨中駛到了古薰都的家,相隔多時的一對戀人相見時仿若再世相逢般激動、淚流不已,緊緊相擁著不肯放手。